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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节

 

“宴卿哥哥……”

殷姝手脚发寒,浑身止不住的颤栗,她极艰难唤了一声。

姜宴卿面色倒是无异,似对今日这场撞破早在意料之中一样,他眼底飘过来的那刻,尚有些冰冷的森寒。

殷姝捏了捏手心,待她再去细看时,其眸中又恢复了往日的温润柔和。

“你、你和他……”

殷姝咬着唇瓣,竭力控制自己那颗抽丝剥茧得将要崩溃的情绪。

隔着遥遥相望,男子神情无波,微敛着眸,不知在想什么。

殷姝垂下眼帘,循着那雪白锦衣下摆看去,她很怕,怕当真发现些什么相缠奇异的忍冬纹符……

胆战心惊了半晌,少女没发现任何,稍稍吐口气抬起头来。

却见姜宴卿淡淡看她一眼,声线亦是从未有过的冰冷,“你先回去。”

男子的眸沉稳寒寂,似一旺深潭,殷姝心跳得极快,呆愣愣的没说答应,也没说不答应。

疾风骤起,灌入袖间的冷让殷姝愈是难受,两人相峙间,刘德全苦着脸支了个眼神,催殷姝快些离开。

殷姝吸了吸鼻子的涩意,攥着手缓步移开,没走两步,听见后头沉重的门扉被大开的吱呀碎响,她回过头来,看见几人跟着那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身影踏入里间。

大门徐徐再次被掩上,殿外的一切连着她皆被隔绝在外。

殷姝喉间一哽,眸间终是没忍住泛起了酸涩,她不知该去哪儿,只能回到后罩房等姜宴卿。

一个人静下来,殷姝想起相遇以来发生的每件事。

自进入东宫,无论是初遇的宫女,还是以为其身旁身怀异心的老宦官刘德全,这所有的平静或是阴诡之下,都似有无形的手在搅弄。

少女愈想愈怕。

是她所想的那样吗?宴卿哥哥当真是那般心机深沉之人吗?

殷姝咬了咬唇,仍是不敢相信,思绪已成一团乱麻,理不断,剪还断。

不知过了多久,待门扉处有步履踩至地面的碎音响起,殷姝抬起头来,望进男子幽深晦暗的眼底。

他仍是那般清贵俊美,眉眼甚至亦是韫玉柔情。

殷姝心中咯噔一下,倘若这样清风兰雪,性白如玉的人内里当真是那般的危险可怕,那她眼下看透了其本质,会不会被灭口。

姜宴卿负手进去,却见少女又怕又怯惧的紧紧盯着他,那般模样,又似回到两人初见那日。

“都听见了?”

姜宴卿俊眸微挑,多了些冰冷的挪逾。

随着高大阴翳的不断逼近,殷姝一步一步退却,最后抵在了榻沿边上。

“你、你别过来了。”

可怜又委屈的猫儿快要哭出来了,男子脚下步履仍是未停,“殷姝弟弟,你在怕什么?”

殷姝吸了吸鼻子,倔强问:“你是不是一直都在骗我?”

“你把我接进东宫亦是骗我的,你身边的刘公公也没有勾结西厂,就连那日的绑架也是假的……”

少女说着,心尖却愈是酸涩一分,她如此信赖的似兄长一般待他之人,竟一直都在骗她。

“你说话呜呜……”

少女晶莹的泪顺着粉白的面颊滚落下来,惹湿了衣料,不多时,闻姜宴卿微叹了口气,淡声道。

“哭什么?”

男子此刻的嗓音并不大,似还带了些说不上来的低沉,殷姝哭得更厉害了,珍珠似断了线一般止不住往下掉。

他怎么还能面不改色的说出这种话呢?

两人相识便是因一场谋略,那秦明是他的人,他是故意将她骗进东宫来,还骗她哥哥会来接她,甚至还、还想……

剩下的,殷姝想不出来了,可她知道他就是骗了她!在她未参透的深处,他也在骗她。

“你把我骗进东宫来,到底想做什么啊?”

她以手背胡乱抹去面上断了线的珍珠,说:“我不要待在东宫了,我不要在你身边了。”

少女的糯糯嗓音染了嗓音,此刻哭得抽抽搭搭,瞪着他的一双眼儿亦是泛着水雾的潋滟。

姜宴卿指节微顿了一瞬,膛间的那颗心似因少女方才那句话浮出了些不可控的异样,碎了一道裂痕。

殷姝正等着姜宴卿解释,却见其面色平静抬起手,修长如玉的指还往自己面上探来。

她一惊,下意识往后躲,却退无可退,栽在了塌上。

“呜!”

毫无防备的冲击震得她有些难受,脑袋亦有些发懵。

她怯怯抬眼望见将自己尽是笼罩的阴翳,盈满水雾的眼睑颤了颤。

他还想做什么?

不多时,刘德全出现在门口,敞开的大门未关,他将内里景象看得清清楚楚。

不紧骇得眼皮直跳,

自家主子把那小太监逼至塌上是要干什么!

他瞳孔一震迅疾转过身去,战战兢兢禀道:“殿下,已尽数备好,东厂的人就快到了。”

旋即,利索化作春风一般消散在两人眼前。

殷姝回过头来,见姜宴卿面色仍是那般的淡漠平静,眸里也未一丝波澜。

他竟连一句解释的话也没有。

旋即,闻他说:“而今朝野都在传殷提督已死,东厂存亡只在一夕之间。”

清沉好听的嗓音落下,他紧紧凝着她,殷姝从眼前那深眸里看出映在其中的自己。

小小一团,柔弱可怜。

这样的她如何做东厂提督?

寂寥的居室幽幽传来少女掩抑到极致的抽泣,云娇雨泣,如出水菡萏般的惹人怜惜。

然如斯,却也仍未漾得其中男子的一丝波动,殷姝紧紧咬着贝齿,克制自己勿要再哭出声来。

转眼,天色便暗了下来,厚重的乌云笼在上头,豆大的雨珠聚拢而下,坠在琉璃瓦上噼里啪啦作响,似要将整个皇宫都要湮没一般。

很快,刘德全踩着碎步进来,极恭敬道,“殿下,东厂的马车已停在宫门口了,即刻就走还是……”

刘德全目光在两人身上悄悄巡梭,见有些古怪,心想自己来得果真不是时候。

殷姝听进去了老宦官的话,她回过头来觑了一眼姜宴卿,见其立在窗头边,淡漠冷寂的视线遥遥望着那雨幕,清贵冷白的面却看不出一丝一毫的情绪。

雨丝打进来,浸湿了男子的肩头。

殷姝咬了咬唇,忍着心间的难受和涩意朝外走,心中却禁不住闷闷的想,是他骗自己的,也是他不解释的,不是她无情……

愈想着,好不容易止住的泪又溢了出来。

他为什么要骗她?他当真对自己仅是利用吗?而今自己都要走了,可他连一句道别的话都不愿意说了……

看着小太监那细弱的身形消失在雨幕中,刘德全微叹了口气,心中说不上来有几分不舍。

主子未下令,他不知自己是否该送其出宫,于是命了陶兆跟着。

那小太监单纯良善,又没什么心眼,叫人喜欢的紧,可偏偏是殿下成就大业路上之敌的幼弟,可惜咯,最后只能是一颗棋子……

刘德全唏嘘叹惋片刻,回过神来,朝里虾着腰行去,却见自家太子玉身立于檐下,他微斟酌,道。

“殿下,那小太监今日知晓了些,往后若与殿下您生出嫌隙,挡了您的计划该如何是好?”

见主子不语,长指有一下没一下拨弄着拇指上的玉扳指,刘德全静静听着,忐忑问:“殿下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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