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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辞反而又迎了上去,对上李承霖那双因为慌乱而微微发红的眼眶,而后轻轻蹙起青山般的秀眉,杏眼里闪烁着深情,凑到她耳边,声音轻柔婉转:“殿下不喜欢我吗?”
耳边喷薄的热气使李承霖忍不住浑身发麻,她失神了一瞬,竟不受控制地将江辞揽入怀中,江辞满目桃色,顺势吻上了她的唇。
丁香小舌费力地撬动着她的唇齿,李承霖意乱情迷、血脉喷张,迅速转守势为攻势。耳鬓厮磨,李承霖野蛮地掠夺着属于她的城池。两人的呼吸将周围空气烤得炙热,几乎让人窒息。
过了许久,江辞假意失了所有的力气,眼神迷离、面色浮红,醉酒般瘫软在李承霖的身上,微微喘着气。目光相撞,李承霖眼中涌动着渴望,她轻松将她抱起,绕过屏风径直走向了玉床。
李承霖吹灭了蜡烛,隻留一颗夜明珠闪着幽幽的光,晦暗朦胧的月光绡帐内,江辞眼角流下两行清泪。
李承霖俯身, 发丝掠过江辞的脖颈,伸手抚摸她的脸庞时,指腹却触到湿意, 霎时清醒了几分,微微皱眉道:“你哭了?”
江辞没有回答, 然夜明珠的微光下, 她眼里的水光潋滟清晰可见。
李承霖干练起身, 将滑落至肩的上衣重新拢起,遮住了颈背上的红色牡丹花,冷冷道:“本宫不会勉强你。”
江辞手撑着起身, 仓皇背过身去,将胸口处的衣衫理好,回过头小声道:“是臣失态了, 臣突然想起早亡的娘亲,一时情难自已, 还请殿下见谅。”说话间,眼角又涌出泪水来, 她伸手拂去,继续道:“听府中夏婆婆说,娘亲孕中下水落下了病根, 生产时又败坏了气血, 当天便撒手人寰。可怜我来这世上一趟,竟连她的面都没见着。”
听完这句话, 李承霖的表情明显沉了三分。她回想起当年虞秋月捧腹喊疼的场景, 眉头深锁, 看向江辞的目光中竟还带了几分怜惜。
如此说来,虞秋月的死岂不是与她脱不了干系?
可笑, 真是可笑。虞秋月为救她而早亡,而她竟然堂而皇之地与她女儿欢好。
她本不该如此。可不知为何,面对着江辞,她总是这般情不自禁。
就像上个月,她在玉门贡院,众目睽睽之下竟然挑起她的下巴。
现在也是,隻觉得这具身体都快不是她自己的了,凭着一腔意愿便做出这等事情。
她羞愧难当,几乎忘却了明明是江辞先引诱她的。
半晌,她沉声道:“是本宫的错,本宫会尽力补偿你。”
江辞又抹了把泪,缓缓编造道:“娘亲临死前留下了绝命书,信中说,她不后悔她今生所做的一切,唯一后悔的,便是命运捉弄,以致不能陪伴着我长大。信中还说,她担心她去了以后,留我在世上受苦受难,便将殿下赠予她的玉佩留给了我。”
说到这里,江辞吸了吸鼻子,抬头看着李承霖,眼睛红红,却更惹人怜爱了,她撇了下嘴,委屈问道:“不知殿下当年所言是否还作数?”
当年,李承霖把龙纹玉佩赠送给虞秋月时,曾对她说:“倘若你以后遇到什么困难,大可以拿着它来京城找我,我必然尽我所能。”
李承霖看着江辞下巴上的泪珠,隻觉得心内隐隐作痛,答道:“作数。”
江辞伸出手背擦去下巴上的泪珠,从床上起来,下跪行礼:“先前殿下要我坦白,不顾欺君罔上之罪,顶替他人身份进京赶考,究竟为的是什么?现在,容臣一一禀明。”
她继续捏造,真假参半,然情真意切,假的也像是真的:“父亲过世,留下遗言,要我照看好青阳郡。可是新太守杜松上任青阳郡后,对百姓多有为难,我多番劝诫,他们隻当耳旁风,呼呼一吹便过了。我无法,唯有剑走偏锋,试一试科举这条路,结果显而易见,圣上发落了杜松,百姓们暂得安宁。臣自知欺君罔上、代人科考是夷灭三族的大罪,自是不抱着生还的希望,然父亲死得蹊跷,我不得不惜着这条命,为父亲找出凶手并报仇雪恨,他九泉之下也能安心啊。”
“你父亲死得蹊跷?”李承霖抓住了话语中的重点,“何以见得?”
江辞面不红心不跳地虚构道:“父亲正当盛年,何以突然咳血?何以戛然离世?他死后,我察觉他的日常膳食似有不妥,因此甚是怀疑。”
这段话直接说到了李承霖的心上,她不由得想起了骤然薨逝的母后和父皇。的确,父皇母后正当盛年,身体并无疾病,何以会在同一天内心悸而死?从之后的桩桩件件中,她倒是猜出了背后凶手,无奈证据早已被消灭得一干二净,根本捏不出对方的错。宫人换了一波又一波,再加上太皇太后喜丧,帝后薨逝的真相,只怕是要深埋谷底了。
听江辞说起她的遭遇,李承霖感同身受,惟余叹息。
江辞见李承霖略有伤感,知晓时机已到。双手置于地上,额头置于手背上,朝她叩头道:“臣不能死,特求长公主庇佑。”
“起来吧。”月光绡倏然垂下,遮住了帐内的李承霖,她脸上的表情变得朦胧了起来,“本宫会向皇兄请旨,聘你为驸马,也会守住你的身份,也必定——”她将“必定”二字说得很重,顿了顿,又道:“守住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