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颜副将离开后,江辞立马打了盆水,回到帐中,借着水光照映着自己的脸,然后将帕子丢进盆中浸湿,双手细细淘着,随即将它拧干,轻轻地擦着脸,擦去了这段时间的疲倦与劳累。
做完了这一切,才忙不迭地离开了营帐。
城东军营的将士们尚在水深火热中,接风宴不宜张扬,否则便显得上位者不体恤出生入死的将士。
因此江辞在有限的环境下,将接风宴准备得低调又合礼製。
傍晚时分,李承霖一行人有序地进入城中,八千精兵分别被安排在城西军营和城南军营,均有美食招待,只是外有北姜虎视眈眈,怕醉酒误事,因而没有准备美酒。
而另一头,李承霖被迎进了曜州太守府,曜州太守上前行礼:“微臣参见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免礼。”
“谢陛下。”
李承霖左右观望了一会儿,然后询问道:“怎么不见江辞将军?”
“回禀陛下,将军得知陛下长途跋涉、舟车劳顿,特意在厨房里守着,备好美酒佳肴,为陛下接风洗尘。”
“美酒佳肴就不必了,朕有要事与她商讨,孙太守自便。”
孙太守又行了礼:“微臣领命,这就派人通知将军。微臣告退。”
江辞守在厨房里盯着,一来是军营投毒之人还未抓到,防止那人继续下毒,二来她知晓李承霖的口味,也好随时尝尝咸淡是否合适。
她刚舀起一杓鸡汤,放在嘴边吹了吹,正想送入口中时,孙太守的随从便走进了厨房,向她行礼:“将军,孙大人说陛下有事召见您,让您即刻前往梨花院。”
“知道了,我马上就来。”
江辞看着手中的鸡汤,犹豫着要不要将它吃进肚中,犹豫了片刻,还是把它倒入了潲水桶里。
梨花院内灯火通明,微风起,院内梨花飒飒下坠,不一会儿地上已洁白一片。
江辞踏着落花进到屋内,李承霖背对着她,影子在烛火的照映下不断跳跃,如同江辞的内心一般雀跃。
看着李承霖的背影,江辞内心忽地生出一个调皮的想法,她浅浅地吸了一口气,蹑手蹑脚地靠近她,想悄摸吓她一跳,结果才走了两步,李承霖便察觉到了动静,立马回过头。
想法落空,江辞无奈地叹了口气:“想吓你来着,被你发现了。”
她又倒回去将门关上,然后重新走到李承霖的面前。
没想到李承霖看到眼前的江辞,眼眶霎时就红了:“阿辞,你还好吗?”
严格来说,江辞与李承霖分别的时间尚短,算不得久别重逢,退一万步来说,就算是久别重逢,应当高兴才是,也不至于这样眼眶红红吧?
虽然怀着疑惑,但江辞还是在她面前转了个圈,逗趣道:“好,当然好。瞧瞧,我好好地站在你面前呢。”
李承霖一把抱住了她,将她搂得紧紧的,被她逗笑,终于松了口气:“你没事就好。”
江辞听出她话里有话,于是小声问道:“你此番突然前来,可是遇到了什么事情?”
李承霖松开怀抱,二人走到榻上坐下,李承霖率先问道:“徐斌现在何处?”
虽然不知道问徐斌做什么,但江辞还是如实告知:“徐斌他中了毒,如今在城东军营养着呢。”
李承霖皱了皱眉,“说起这个,我还未到曜州时,便听闻曜州城内驻守的士兵中了毒,个个生不如死,这是怎么一回事?”
江辞于是将自己了解的调查到的情况,一五一十地告知了李承霖,她年轻,没有考虑这么多,对北姜选择铭感这件事不是很理解,末了又嘀咕道:“这毒虽然不直接致命,但却让人无比痛苦,比死了还不如。我猜测此事与北姜脱不了干系。但我疑惑的是,北姜既有机会出手,为何要选择铭感这种毒药?何不选择陀罗丸之类的毒药?一击毙命,直接让东越损失城东军营的士兵,也好削弱东越战力啊。”
李承霖垂眸思索,她经历得多,不过片刻便猜出了北姜的意图,于是缓缓道来:“我以前在军营历练过,军营的老兵对我说,战场的士兵,要么完好无损,要么战死沙场,半死不活是最难办的。阿辞,换做是你,在生死一线的战场上,你的同伴受伤倒地,此时敌方打过来了,你需要撤退,你会怎么办呢?”
江辞想了想,然后回答说:“我会带上我的同伴一起撤退。”
“如果带上同伴,会影响你撤退的进度,甚至还有被一网打尽的风险,你也要选择带上吗?”
“这……”江辞明显开始犹豫了。
李承霖继续说:“同理,北姜选择这种毒,并不是想让士兵们死。一方面让士兵们饱受折磨,生不如死。另一方面,逼东越拿出态度来,管还是不管?若要管,正如你所说,此毒解药失传,短时间内难以配出,更有可能一辈子都配不出。若是不管,北姜便可大肆宣扬东越惨无人道,不体恤士兵,到时军心动摇,还有人愿意为东越衝锋陷阵吗?”
江辞恍然大悟:“所以管与不管都是为难?”
李承霖点头:“除非能在短时间内拿到解药,不然将走入死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