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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盛长公主虽有着治国之才,但李承霖正当盛年,何以就传位于她呢?
江辞突然回想起江秋声临死前说的那番话:“我江家世世代代,也必然护着青阳郡。阿辞,爹爹把青阳郡交给你了……”
她突然幻听,脑海里出现李承霖的声音:“要护好东越的一切,和盛,阿姊把东越交给你了……”
虞山继续说:“不仅如此,她还昭告天下颜副将不是降兵,帮颜副将平了反。”
江辞回过神来,心下一沉,隐隐觉得李承霖似乎会做出什么傻事。
就好像,临死前……把一切都交代好似的。
她蹙着眉,下定了决心,“师父,我要回夕清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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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辞身体不便, 虞山背着她行走,直到天黑,两人才赶回夕清山。
将军冢富丽堂皇, 园中栽满了桂树,花香浓郁添贵气, 丝毫不同于其他坟冢的凄凉。
虞山背着她走进园中, 隐隐听闻有说话的声音。
江辞于是从虞山背上下来, 两人慢慢地走到前面的桂树下,以桂叶做遮掩,好奇地打量着坟前的女人。
女人低着头, 看不清面孔。
她右手端着酒壶,左手端着酒杯。
把酒壶里的酒倒进酒杯里,随即浇在地上。
然而等她再次说话时, 江辞怔住了。
是李承霖。
“阿辞对不起,我来迟了。”
“阿辞别怕, 我马上来陪你了。”
话音落下,江辞回过神来, 注意到她又倒了一杯酒,只是这一次,她没有把它往地上倒的意思。
眼见那杯酒离她的嘴唇越来越近, 江辞终于忍不住出声大喊:“陛下!”
脑海里像是过了一道闪电, 李承霖动作一滞,霎时怔在了原地。
是阿辞的声音吗?
她把身子转向发声处, 只见江辞扔掉了拐杖, 跌跌撞撞地向她跑来, 扑倒在她的怀中。
她的手颤抖了一下,酒杯落在地上, 发出“咣当”一声响。
李承霖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看着面前的江辞。
活生生的江辞,还拥有温度的江辞。
她扶起她,捧起她的脸,看着这张朝思暮想的面孔,一时恍然如梦,颤巍巍地问道:“是你吗?真的是你吗?你还活着吗?”
江辞泣不成声:“是我,真的是我,我还活着。”
李承霖的心跳漏跳了几瞬,失而復得、意外之喜。
她紧紧拥抱着江辞,激动得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她们再一次来到了虞山的茅草屋中。
素色帷幔、浅色竹帘,江辞躺在老旧的摇椅上,歪着头,透过窗户看着天上的月亮。
临近中秋,月亮越来越圆。
她嗫嚅了一下嘴唇,把头转向一旁的李承霖,缓缓开口:“对不起,我不是故意要欺瞒你的。”
月光从窗户渗透进来,屋中没有点灯,依旧明亮。
李承霖忧心地问道:“阿辞,究竟发生了什么?”
“我快要死了,”江辞说,“那日我突然醒来,其实是回光返照,我的命数早在那天就已经尽了。如今多活了这几个月,也不过是师父施针吊着我的命罢了。”
一声微弱的叹息后,李承霖紧盯着江辞,连眼睛也舍不得闭上,“果真没有办法了吗?”
当然有办法,那就是虞山能在仅剩不多的时间内製出赤妃丹。
可直到现在他都没有头绪,机会渺茫。
江辞不想予她希望又予她绝望,索性把赤妃丹一事隐瞒,而后摇了摇头:“或许这便是上天对我的不公。”
李承霖低头,不再说话。
“陛下,我希望,即便没有我,你也要好好地活着。”
江辞继续道:“答应我,不要做傻事,好吗?”
没有回答。
“就当是我的遗愿……咳咳——”
话没说完,江辞便重重地咳嗽了两声,她从摇椅上直起腰杆,用手帕捂住嘴巴,摊开手帕,上头的一滩血迹格外扎眼。
她立马捏紧手帕,遮住血迹,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
李承霖立马从矮凳上站起身来,走到她旁边,关切地问道:“怎么样了?想喝水吗?”
江辞摇摇头,继续重复了一遍刚才的话语:“即便没有我,你也要好好地活着,不要做傻事。就当是我的遗愿,能帮我实现吗?”
李承霖喉头髮紧,半晌才挤出一个“好”字。
她迅速背过身去,为遮掩即将喷涌而出的泪水,匆匆道:“起风了,我去关窗。”
窗户被关上,屋内陷入黑暗。
还是那张小木床,刚好能容纳两个人睡觉。
江辞与李承霖和衣而睡。
江辞病重,今日又耗费了不少体力,一沾着床铺就觉得昏昏欲睡,不一会儿便睡着了。
江辞呼吸浅,李承霖听得不太真切,于是屏住呼吸,小心翼翼地翻身,侧着脸瞧她,又伸出手指探了探她的鼻息,察觉到还有气息后,方才放下心来。
她微微挪了挪身子,离江辞更近了些。
江辞嘴唇苍白,满脸病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