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
确实是个难题,身为镇国将军,已经顶到了头,难不成再编出个官名来。
上官玉林思忖一会儿,回:“陛下,依臣所见,大将军未必在乎这些虚名,不如赏一下他的家人,比如苏老夫人,苏家两位小姐,还有各自夫婿。翰林院供奉欧阳霖与礼部郎中林云郁,哪个不能加官进爵!而且据臣所知,苏家大小姐近日才产下麟儿,刚好一起赏了。”
“还是你机灵啊!”冷霜檀豁然开朗,眉宇俱是笑意,“那就都交给侍郎来办,拟好折子,拿来我批。”
待对方走出宣政殿,承欢才端上黑釉兔毫盏,盛着刚下来的乌龙茶,笑道:“奴恭贺陛下,在外有骁勇善战的大将军,内里又得了上官侍郎这般聪明人,以后我楚月必会国运恆通,如日中天。”
“你漏了一个。”天子抿口茶,温热入喉,心内清明,余光乐悠悠荡过来,“朕身边还有位贴心的枢密院主使,自可高枕无忧。”
承欢低头,“谢陛下抬爱。”
“去吧,将新茶给十七公主,十公主都送去,尝尝鲜。”
大军归来之日,天子亲自迎众将士进宫,设宴麒麟殿,自是烈火烹油,鲜花着紧之势。
熙熙攘攘,推杯换盏,一闹就到后半夜。
栖凤阁内,十七公主等得心焦,好不容易回来,应该先到家才对,皇家规矩就是多,烦人的宴会没完没了,碍着人家亲人团聚。
暖莺与寒艳打水来伺候,瞧公主的模样,忍不住笑嘻嘻,“殿下心里着急吧,着急也不去宫里,怕抹不开面子,让人看出来。”
尤其是寒艳这丫头调皮,捂嘴直乐,“有句诗叫什么来着,近乡情更怯,不敢问来人。”
“你又浑说,哪是这个意思。”暖莺点上灯,“人家指的还乡。”
“左右差不了多少,无非就是魂牵梦绕,到跟前又羞得不敢见。”
霜雪被猜中心事,不好意思言语,懒懒躺在榻边,握手炉取暖,半晌问:“玲珑呐,是不是偷跑到宫里去了。”
“没有,今晚普天同庆,外面不宵禁,她说难得热闹,出去玩啦。”暖莺往熏笼里扔了个梅花香片,拿帕子扇扇,“我说太乱,怕她走丢,索性让风翘跟上,正想给公主回话。”
霜雪点头,暖莺心细,总让她满意。
“殿下休息吧,刚才绫清姐姐说了,宫里至少要闹到明日,别熬坏身子。”
侍女们收拾妥当,剪灭灯,关屋门离开。
留下霜雪翻来覆去,迷迷瞪瞪中听后半夜下起雨,一滴滴打在芭蕉叶上,凭空惹起思愁,没想到人回来却见不到,竟比离开十万八千里还柔肠百转,她睡不踏实,干脆坐起来,点上灯,翻书看。
约摸已到三更天,困得打哈欠,双眸起雾,听到院里有脚步声,不知为何心口噗噗跳,总觉得对方来了,又想宫中聚会正盛,该不会擅自回府吧,让人看见笑话。
她犹豫着起身,拿上莲花灯,绕过碧纱橱,门声一响,却见一袭红衣跃入眼帘,苏涅辰转过身,随手卸掉面具,那张美艳绝伦的脸便映在烛火下。
霜雪哎呀了声,单手扶住碧纱橱,心内千愁万绪,竟一步路也挪不动。
苏涅辰瞧自己睡意朦胧的夫人,丁香诃子连着百褶裙,肩上晃悠悠荡一层雪青薄纱,满眼惊奇,又喜又悲,自己离开,连衣服都素净起来,忍不住笑出声。
她几步走来,顺手搂她入怀,险些打翻手中花灯,压下眸子问:“夫人也不想我,见到都不吭声,莫非走了几个月,就不认得啦。”
“我倒想不认得你呢。”她气得推开,又被对方信引惹得动弹不得,“一会儿死一会儿活,不顾别人的死活。”
推的劲儿如猫一般,薄纱洋洋洒洒,悬在玉体之上,望下去全是雪白,苏涅辰垂头一吻,皮肤激荡起圈圈红印。
“你别——离我远点。”
实在没力气,说出的话也像撒娇。
“才回来就要被赶走,殿下好狠的心。”凑到跟前吻,手顺势在腰间一滑,整个人便被打横抱起。
霜雪没办法,隻得老实躺回榻中,看对方褪去外衣,一截修长脖颈露在外边,就这么个人,让她差点骑马夜闯边境,若是对方死了,自己连一刻也不能活,情竟如此深,人家恐怕也不知晓。
公主兀自想得恼,气哄哄伸手拉对方,又朝着腺体狠狠地咬一口。
疼,倒也还好。
“唉——”苏涅辰故作夸张捂住耳后,扭头委屈,“夫人咬坏了我。”
“咬坏才好,让你记得疼,以解我心头之恨。”
好端端哪里来的恨,她不解,满脸无辜问:“殿下真生气啊,我不是早派玲珑送信,怕夫人伤心。”
霜雪侧过脸,晓得自己理亏,可心里难受,她为何不能与心上人过普通日子,什么公主,将军,有何重要,千百年后只是一捧黄土。
竟又要哭了,以往也没如此脆弱,用牙齿咬了下手指,想把眼眶的泪收回去。
“我错了,夫人别气。”苏涅辰慌忙来哄,一臂将对方搂入怀中,“以后再不敢。”
“你哪里错了,就会认错。”话一出口又带上哭腔,连自己听着都十分可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