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9
苏涅辰哦了声,公主还是心细如发,她倒没留意。
“殿下准备从迷香入手。”
霜雪顽皮一笑,揶揄道:“那就要看咱们的丰御医有没有本事了?”
另一边的上官玉林扶着十公主,缓步在苏家庭院,大雪普天盖地,掩住庭院中的残枝败叶,兀自生出断井残垣之感,乐姚瞧着伤心,微微喟叹。
声音虽低,也让旁边人听见,经过栖凤阁里那番坦白,十公主的身体已极度虚弱,似鼓足一辈子的勇气,把命豁出去般。
她不禁扶得更紧些,又怕对方别扭,身子刻意往外移,路本就滑得很,好几次险些摔倒。
乐姚看她摇摇晃晃,怕身后的丫鬟瞧见笑话,隻得偷偷伸手拉,两人便一会儿近,一会儿远。
十公主晓得对方是女子,心里没顾忌,又不像那夜半边裸/露,此时穿的严丝密合,也闻不见信引,满心只怕她摔倒。
上官玉林却心里慌,并不晓得人家清楚自己是女儿身,这些日子两人走得太近,她即便在百步之外都闻得见兰花信引,身为一个成熟的干元,太明白意味着什么。
也不知从何时开始,越来越留意对方,她原本只是有些同情十公主,与自己一般被人摆布,身不由己。
可人家的婚事已作罢,她与十二公主的婚约也由于上官家出事,无人提起,两人都恢復自由身,那她——忽地觉得疯了,乐姚公主倾心的是好比大将军那般绝顶干元,怎会看上她。
楚月历来以男子干元为尊,她可不是。
女扮男装而已。
抬头望见不远处,风雪之中立着座红木搭成的邻水馆,此时被白茫茫一片压住,满目苍凉,倒有点像她此时心境。
茫茫然不知前路。
“侍郎,你看那个地方——”乐姚也瞧见,伸手指了指,“红木头遮在白雪下,像冬日开出的梅花似地,真新鲜啊。”
她嗯了声,余光落在身边人脸颊,可不是新鲜呐,兰花化雪,素到极致反而艳,十公主便是这般美。
作者有话说:
所有的cp都出来了~
另一个女扮男装之人是丰御医,一个坤泽。
所以承欢肯定是干元了。
承欢:我还不清楚!
人面桃花(十)
鹅毛大雪, 簌簌而落。
掩不住倾国之色,勾魂摄魄,惹人心慌。
“咱们去瞧瞧——”十公主浑然不知,满心欢喜, 兴致勃勃说出来又噎住, 意识到在别人家不合适, 一下又收了方才的喜悦,“算了, 还是快回宫吧。”
上官玉林笑,并不搭话, 转身朝跟出来的小厮与丫鬟道:“回去吧, 没剩几步路, 我与公主自己能走,雪挺大, 不用送出门。”
下人们面面相觑, 想离开又不敢。
“怎么,还不放心, 难道我们能顺走将军府的宝贝?”
语气玩笑,意思可不好听。
仆人们吓得连忙施礼,各自散开。
她方才搀住乐姚,一起往馆里去。
风雪交加,各自撑伞难走,索性扔一把在廊下, 两人躲在绣山水青布伞下,既是左右无人, 彼此之间也自在许多。
乐姚心里扑腾跳, 中规中矩长这么大, 还从未做过出格之事,但凡刮风下雨都躲在寒月宫内,岂能随便出门。
紧张又兴奋,攥紧斗篷,雪花依然往脖子里钻,她打着寒颤,脚底透心凉,鞋与锦袜都已湿透。
“公主冷吧,穿上臣的衣服。”
路走了一半,上官玉林欲脱下斗篷,急得乐姚伸手来挡,“你若脱掉,我就连伞都不打,到时候生病,就说是你的主意,让天子责罚。”
她没法,隻好又单手系紧,没想到十公主也挺执拗,“殿下真舍得埋怨人啊,就不怕臣被砍头,死不瞑目,到时变成冤魂——也不放过公主。”
风太大,不停往口里灌,她讲得断断续续,自然而然带着点可怜,惹得乐姚笑。
还以为这辈子只会自己委屈巴巴呐。
相互搀扶,踏上馆外游廊,总算头上有了遮掩,两人加快步子,很快来到红馆前,绣金匾上刻着一排字——落霞鸳鸯馆。
推开门,里面几间小屋相连,到处空落落,除了耳边盘旋呼啸的风雪声。
她们相视而笑,突然有种被纷繁人世抛弃的幸福。
安静好啊,无人更好,只要暖和就成。
卸掉斗篷,抖开落雪,手脚冰凉却满脸笑意,乐姚坐在踏上搓手,看上官玉林不知从哪里找个火盆来,蹲下准备烧火。
“将军府就是不一样,用的碳都比别家好。”将几块西凉国进贡的碳火扔进金牡丹火盆,又拿出火镰,笑道:“这种碳火烧再多都无烟,对了,公主在宫里应该常用,我们可难得使。”
“也不是,进贡碳火珍贵,我也不常见,大概十七妹带来的吧。”瞧人家点火烧炭的利索样,熟悉得像天天做,噗嗤一笑,“侍郎干什么都在行,连烧火都比别人好。”
“瞧公主说的,也不知夸我还是骂我,烧火还难啊,有手有脚就能干。”
她随口说,她听着又难受,低低嗫诺: “我——没做过,肯定也弄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