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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节

 

段简璧心?里也恨。

却也庆幸,幸好姨母没过去,不然?姨母肯定比她还要伤心。姨母想要孩子,她的意愿却没那?么强烈。

“那?些人送官府吧,今天的事不要跟晋王说,就当我没来过,什么都没发生。”段简璧淡淡地说。

她今日出门,若被晋王知道,本就要受罚,再叫他知道丢了一个孩子,这笔账他定要好好清算,那?几个闹事者免不了?一死,她和姨母也会被问责,说不定还要连累王府管家、护卫和伺候她的一众丫鬟。

她不想连累别人像符嬷嬷一样,平白挨一顿打。

小林氏不知段简璧做了?如此深重的思虑,问她:“为何不叫晋王知道?”

段简璧没说实话,只?道:“这件事我一个人伤心?就罢了?,别再叫晋王伤心?了?。”

“姨母,别告诉他。”段简璧央求,说罢又?觉得自己多虑了?,晋王那?般厌恶姨母,姨母哪有机会和晋王说话呀。

小林氏点?头应下,送段简璧上了?牛车,交待仆从慢些赶车,待瞧不见车影了?,才?折回院中。

小厮来问:“夫人,这些人可要扭送官府?”

小林氏摇头:“绑起来,留着?,饿不死就行。”

外甥女不让声张,这些人就是送了?官府也只?能定个寻衅斗殴罪,顶多打几板子就放回去了?,哪能抵得了?外甥女肚子里那?条小生?命。

她要等汝南侯回来,讨个公道。

小林氏见白日里帮忙的男子还等在院中,叫人拿了?些银钱给他,再次谢过他出手相帮。

男子拿了?钱却没走,问道:“不若我留下,给你当护院,如何?”

小林氏一怔,仔细打量这个男子。

他生?的俊朗英伟,目若宸星,虽穿着?一身寻常布衣,通身的气度却非等闲。

酒肆里确实需要一个这样的男人来镇场子。

“不知阁下怎么称呼,哪里人氏?”小林氏问道。

“段辰,自幼离家,漂泊西?土。”男子望着?西?边的夜空,若有所思。

小林氏愣愣地,喃喃重复着?他的话,“段辰,自幼离家,漂泊西?土……”

她忍住眼中的泪,仔仔细细看着?他。

可完全认不出来了?,他离家时才?八岁,白白净净、眉清目秀的一个小郎子,十?三年?过去,在西?疆那?种地方摸爬滚打,刀尖舔血,她不知道他会长成什么样子。

她不知道眼前这个叫段辰的男子,果真是长姊的儿子,还是只?是名字相同、际遇相同。

“自幼,是几岁,又?因何离家,家中还有谁,你可还记得?”小林氏忍泪问道。

男子没有立即回答,盯着?她看了?会儿,似在判断什么,最后大概觉得她并无恶意,才?徐徐回答她的问题,眼睛始终盯着?她神色。

“八岁,外祖坐罪,母亲病逝,弟弟与我同去西?疆,小妹中途被人带走,下落不明。”他试探着?,将这些人生?说与眼前只?听了?个名字便激动至此的女子。

小林氏泪如雨下,终于确定了?眼前人。

“明函,我是小姨呀。”

段辰目光闪了?闪,记起好像是有这样一个人。

···

暮色沉沉,牛车行驶得缓慢平稳。段简璧一路上都轻轻抚着?肚子,难以相信竟有一个小生?命悄无声息地陪伴过她一段日子。

回到玉泽院,把药放在几案上,段简璧坐在榻上,呆愣地没有一丝神气。

碧蕊瞧见一大包药,问:“娘娘,您生?病了??”

段简璧摇头,目光没有一丝变化?。

“那?这药是?”碧蕊试探地看着?王妃。

段简璧这才?有些回神,淡淡“哦”了?声,“我月事不太对。”

“那?我叫厨房去煎。”碧蕊拿着?药走了?。

房内又?只?剩了?段简璧一人,空空荡荡地,像个没有丝毫生?气的活死人墓。

段简璧拿起摆在案上的点?心?,一口一口吃着?,或许只?有这样,空寂才?能被压下去一些。

那?个孩子什么时候来的,为何不早些让她知道?

他要是还在,应该也很好吧?至少院子里不会这么无聊安静,她总算能有一个亲近的人陪在身边,她可以给他缝虎头鞋、虎头帽,在静悄悄的漫漫长夜里,与他说话,在寡淡无味的深宅里逗他玩耍。

只?是不知晋王会喜欢这个孩子么?他厌恶她贪慕虚荣,厌恶姨母教唆她犯错,是不是也会厌恶她,不肯让她抚养教导他们的孩子?

罢了?,这个孩子已经不在了?,晋王便是厌恶,也无所谓了?。

只?是那?个孩子,他走的时候那?样痛,他心?里一定怪她没有照顾好他、没有护好他吧?他一定恨极了?吧?

泪珠打在手背上,顺着?指缝渗下,段简璧手中的点?心?早已被捏得粉身碎骨。

段简璧这次回府之后便再也没有出来过,安稳休养,安稳禁足,只?偶尔听丫鬟们说起洛阳战事,言是晋王又?立大功,再度攻下洛阳,大概快要凯旋归京了?。

···

洛阳城

入夜之后,临水的风总是更凉爽些,结束几日恶战的将士们终于得了?一刻轻松,聚在洛水沿岸纳凉。

此次交战,叛将皆以为晋王率梁军主力前来攻城,调集大部兵力于城门迎战,不曾想兵贵神速,晋王竟然?只?率了?一队人马,撇开城门不管,延洛水潜入城内,直接占据了?洛阳宫,既解了?魏王困局,又?擒伏了?数名主战叛将。

城门叛众见城外火光冲天,呼声动地,又?见晋王拎了?叛将人头坐镇宫城高墙之上,以为内外受敌,顿时军心?溃散,几乎是不战而屈。

“王爷,比摸鱼么,这水里的鱼肥大,咱们摸回去烤了?吃!”有将士说道。

贺长霆闻言,褪去袍衫赤了?上身,显然?应了?他的邀约,两人站定在同一位置,蛟龙一般扎入水中。

水中的比赛如火如荼,岸上的观者呼声震天。有支持晋王的,有支持那?位发起挑战的将士的。

为了?不影响二人比赛,凫水的将士们都回到了?岸上观战。

裴宣垂足坐在岸边,拧衣上的水。

赵七于闹腾的人声中凑过来,拍拍他肩膀:“裴元安,这下你知道了?吧,还是回来玄甲营吧。”

魏王并没有像当初答应晋王的那?般重用裴宣,虽带着?他过来,却给了?一个无足轻重的闲职,更不曾采纳他任何建议。他在魏王麾下,没有出头之日。

裴宣不置可否。

赵七凑得更近,几乎贴在他耳边,压低了?声音说:“我问你件事,你老实回答我,我就不告发你。”

裴宣自认行事坦荡,没有什么把柄能叫赵七告发的,只?当他故弄玄虚,便没回应,撇开他进了?水岸边的林子里去晾衣裳。

赵七起身跟了?过去。

虽然?大部分?的注意力都聚在水中比赛的二人身上,没人留意这边动静,赵七还是四下看了?看,确定周围没人,才?小声问裴宣:“你这个牌子,是不是王妃娘娘送的?”

一个蓝底金字的无事牌在裴宣眼前晃了?晃,是赵七方才?趁他拧衣服时故意摘下的。

裴宣眉头一簇,恼了?赵七,将无事牌夺了?回来。

赵七不怕他恼,攀着?他肩膀小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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