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节
段简璧记得,她?什么也没说,故意?摇摇头:“不记得了。”
“你说,你就是我?的妻子,这酒,除了你,旁人谁也喝不得。”
他看着她?,眼都不眨地继续说:“你还握着我?的手,要把当?初错过的交杯酒补上。”
段简璧又意?外又吃惊,看他半晌,没忍住眨了眨眼。
“当?真如此??”她?难以置信地看着贺长霆,他怎么能这般脸不红心?不跳的撒谎呢?
贺长霆没有回答她?,大掌用力握了握她?的手,牵着她?往假山上去。
段简璧暗自气了会儿,还是想?戳穿他的谎言。
“我?想?起来了,你骗人,那些?话不是我?说的,我?也没拉着你喝交杯酒!”
她?眼角生了愠恼,气鼓鼓地瞪着他,像昨夜醉酒一样乖巧又放肆。
他笑了下,低下身子在她?耳边说:“那今晚,定要你说给我?听?。”
“三哥,嫂嫂,好兴致啊。”旁边的房顶传来一阵清亮的人声。
循声望过去,见?是魏王独自坐在房顶喝酒,正?朝他们这里看着。
魏王妃毕竟是因段简璧的缘故被天家所弃,禁足在永宁寺,见?到魏王,段简璧没忍住瑟缩了下,下意?识躲去贺长霆身后。
“嫂嫂,你这是,怕我?么?”魏王站起身,仍是面带笑容朝她?问。
“确实怕你。”贺长霆面色平静,手臂环在女郎肩上,轻轻拍着她?安抚。
“怕我?做什么?”魏王故意?大声说,“我?一向敬重嫂嫂,嫂嫂何故怕我??”
“七弟,不如去问问你的王妃。”贺长霆声音沉下来。
“三哥,你说瑛娘聪明一世,怎么会犯那样的糊涂,她?众目睽睽谋害嫂嫂,不是自寻死路么?”魏王高声说着。
“七弟的意?思,是你三哥我?,用我?妻儿的性命,来构陷你了?”
贺长?霆说的?坦坦荡荡,毫不遮掩,没有半分心?虚之态。魏王忙笑着道:“三哥多虑了,我怎会?有这个想法??”
“既如此,以后对你嫂嫂说话,便小心?些,不要指桑骂槐,含沙射影,再提她的伤心事。”贺长霆正告他,“七弟若始终有疑虑,觉得你?的?王妃受了冤屈,报京兆府尹也好,请父皇出?面?也好,都随你?申辩,但若再擅自搅扰我的王妃,也莫怪我不留情面?。”
魏王满不在乎地笑了声,“三哥,你?我毕竟兄弟,我怎会因为一个女人去疑你?。”
魏王深知,父皇因为这件事中晋王不顾天家颜面纵容亲属当街告御状已经?很生气,不管谁对谁错,总归都是天家内斗纷争,父皇不希望这件事情再无休无止地闹下去,他才不会?因小失大,为了段瑛娥去惹父皇恼怒。
“三哥,希望你?也不要因为瑛娘的?一时糊涂,就连我这个兄弟都恼了。”魏王仍是笑意盈面?,手足情深的?说。
贺长?霆没有回应这句话,只是说:“你?嫂嫂身子尚虚,不宜在外久留,我们便先回了。”
下了假山,又在院中转了一会?儿,消食消的?差不多,贺长?霆把人送回玉泽院,道:“我还有些事情要处理。”
段简璧愣了下,本以?为他今夜无事才陪她这么久,原来还有事情要处理么?
她点点头?,把想说的?话咽回去。
贺长?霆独自去了书房,忙到子夜才将?手中事谋划妥当,刚站起身,听赵七问了句:“王爷,还不歇么?”
往常谋事到这么晚,晋王都是直接歇在书房,赵七见他有出?门的?意思,以?为他还有事要忙。
“歇了。”
贺长?霆微颔首,抬步出?了书房,察觉赵七跟着他一起出?来了,关上门,快步来追他的?脚步。
贺长?霆驻足,对赵七说:“你?也歇吧。”
“没事儿,属下陪您一起。”赵七只当晋王还要继续去忙公务,不离不弃地说。
“我回王妃那里。”贺长?霆只能如实说。
“啊?”赵七属实没料到晋王此举,毕竟从王妃娘娘嫁进来,王爷就很少?去玉泽院了,更别提在那里安歇。
不过王爷去王妃娘娘那里歇本就是天经?地义的?。
“那王爷快回去吧。”赵七这才停步。
“有元安消息么?”临走,贺长?霆又问了句。他想,依赵七和方六的?性情,一定会?私下里寻找裴宣,确保他的?安全。
“没有。”赵七连连摇头?,却低垂着眼睛不看晋王。
赵七说谎的?技巧十分拙劣,贺长?霆没再追问,看他的?态度,裴宣大概无恙。
回到玉泽院,房内竟出?乎意料地还亮着灯烛,而女郎也未就寝,坐在桌案旁,双手托腮,百无聊赖地看着窗外。
竟是在等他么?
贺长?霆唇角翘起,朝她走去,温声说道:“怎么还不睡?”
段简璧闻声转过头?来,看见贺长?霆,有一瞬的?愣怔,显然是在惊诧他的?到来。
她并非在等他,只是心?中有事睡不着,坐着坐着忘了时间。
“在等我?”他面?色少?见地温和可亲,几步来至她面?前,捧着她的?脸亲了亲。
连他的?气息都带着掩盖不住的?愉悦。
段简璧没有说什么,含含糊糊地应了声。
“医官说你?要多休息,以?后不必等我。”他捧着她的?脸说,但他久久没有按下去的?唇角,让那张一向冷肃的?面?庞,在此刻看上去像个开?心?的?孩子。
“嗯。”段简璧没有扫他的?兴致。
他又亲了亲她才放手,去衣架前宽衣,刚褪下外袍,见女郎站在旁边,接过他的?衣裳平整地挂在衣架上。
待他褪下常服,又把寝衣递给他。
贺长?霆心?中似有战鼓擂鸣,砰砰砰的?,叫人愉悦又振奋。
“我给你?添麻烦了。”刚换好寝衣,听到女郎满含愧疚地说。
她知道设计段瑛娥不是一件易事,不止过程危险艰难,事后也会?牵扯很多人,她原以?为,圣上已经?做了处置,事情已经?落定,不会?再有变故,可今日看见魏王的?态度,她才意识到事情远没有那么简单。
魏王一定不会?善罢甘休,这件事看似已经?结束,实则就是一把悬在贺长?霆头?顶的?利刃,说不定哪日就会?落下要了他的?性命。
是她虑想不周,确实给他添了麻烦,她若是就此无影无踪,死无对证也是好的?,偏偏她就在京城。
她神?色看上去十分愧疚,贺长?霆才明白她等这么晚原来是要和他说这些。
“阿璧,姨母的?话还记得么?夫妻之间本该同?心?同?德,共同?进退,你?若不是我的?王妃,或许不会?陷入这些麻烦之中,况且,这次的?事,也让我看清很多。”
说到最后,男人唇角抿直,神?色复归素日的?冷肃淡漠。
“看清什么?”段简璧忍不住问。
贺长?霆看着她,沉默了许久,终于还是开?口说:“看清了我在父皇心?中的?地位。”
他可以?接受父皇偏心?魏王,着力培养魏王,可父皇罔顾他孩儿死活,只看重朝堂倾轧和天家颜面?,他没有办法?像以?前一样完全不去计较。
以?前他以?为,父皇就算偏心?,一个手心?一个手背,父皇对他总不至于寡情到罔顾父子之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