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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正就是车轱辘话来回讲,我也没真觉得客服能解决问题,单纯找个冤种挨骂。不等对面再解释,我啪一下挂断了电话。
“那你打算怎么办?”江以南往最后一个冷透了的锅贴饺上倒了很多醋,那个味儿直衝我的天灵盖。倒是衝淡了我鼻尖上的酸涩。
总感觉一切来的太快了,我还没想好怎么去见她,就先得到了她看不见我的消息。
“又不是没地方可去了,我要回家!”我恶狠狠地说,“快吃!”
江以南白了我一眼,三下五除二解决了锅贴。然后拎起她那花花绿绿的塑料袋:“你要走我又不拦着你,催我干什么?”
“先去你家。”
江以南一副你在开什么玩笑的表情。
我说搞快点,没时间跟她瞎耗。
“你有没有什么瞬移的功能?要不然咱还得走回去。”
“姐,我是鬼,不是神。”我试着飘了两下 ,我一个鬼穿个墙钻个地也就算了,拉着江以南一起怕不是想让她一头撞死。
我俩一起走在路上,我突然想到自个儿要是有实体就好了,她把我拴裤腰带上我都不用自己动弹,这么飘着走我还嫌累得慌。
好不容易到了她家,我却被她家门上辟邪挂的葫芦逼退得不行。
“你是蛇精还是蝎子精啊?是不是被葫芦收过。”江以南笑得两排大白牙都露出来了,贼欠儿。
我在那说不了话,这玩意儿真的猛,我感觉避得我脑瓜子都嗡嗡的。
终于江以南良心发现,把门打开放我进去。
“咳咳……”我滚进房门,整个人狼狈得不行。
“真是不好意思了。”
我是半点也没看出来她不好意思。
“这件还有那件,都给我烧了。”我指使她把衣柜打开,然后点兵点将挑了两件。
江以南满脸问号。
“人家没有衣服穿辣。”我没脸没皮地说。
“那就光着。”
我说你怎么嘴唇这么厚,还这么薄情?
“亲爱的这是恶意纵火罪。”
“等等,我说我怎么在下面过的那么差呢,感情您是一点东西都没给我烧过啊?”
“现在年轻人哪有封建迷信的了?这不是现在才知道你过得不好吗?”她信誓旦旦,“明年清明,一举让你成为小富婆!”
“算了。”我摆摆手,也没想在她这薅到羊毛,“把你家葱姜蒜都收收,我感觉我快魂飞魄散了。”
“喂喂,流感高发季,我总得预防吧……”虽然嘴上这么说,她还是往厨房走去了。
我看着她一步步离开我,心里空落落的。什么让她烧衣服都是借口,我只是在找我那飘忽不定的存在感,只是在享受久违的吵闹,企图抓住一丝我的确重回人间的真实感。
“不用麻烦了。”我说,“我想回家了。”
她那句跟我提什么麻烦不麻烦死矫情还没说出口,就卡在了喉咙里。默了一两秒,她继续说道,“行,我送送你。”
“我想自己走一段。”
“还认识路吗?”她勉强笑了两声。
我怎么可能忘呢?
“肉沫茄子和黄瓜炒蛋。”我说,“江以南,记得好好吃饭。”
她骂了我一句,我没听清。
我穿过阳台,从三楼飞身跃下。
nice,很帅!
但我是不会承认我是因为怕门口那隻葫芦才不走寻常路的。
我在小路上游荡,看到了一家家熟悉的店铺,原来都快两年了,还是没怎么变啊。
看到宝宝喜欢逛的水果店了。
我想也没想就走进去,看见老板正抱着他家的小女儿在那逗她玩儿。
我记得上回看到他家姑娘还没丁点儿大站都站不稳,现在都已经有小美女的模样了,分分钟骗人去生女儿。
“老板,这个梨怎么卖的?”我看着那些个圆不溜秋的果子,心神一动。
宝宝她经常喉咙不舒服,而我煮梨汤可是一绝。
老板没搭理我。
哎我忘了,只有几面之缘的不算认识,老板可看不见我。
真要能看得见我,说不定得吓一跳。别再把手里的小闺女摔了,我的罪过可就大了。
我衝着小姑娘笑笑,还没想好自称阿姨还是姐姐,就听着小娃娃哇一下就哭出来了。她被吓着了,我也被吓着了。
我赶紧灰溜溜地跑了。
接下来一路上我都离小孩远远的,生怕又给人吓到了。虽然不理解到底是为啥,明明我这么和蔼可亲。
终于到了。
到家了。
我在楼下徘徊了半个小时。
看见三个穷鬼从西边垃圾堆互殴到东边垃圾堆,一个绿茶鬼绕着自己的头髮和海关客服通话,还有一个贼眉鼠眼的我看着是想泡绿茶鬼。
最后有一个拄着拐的鬼踱了过来,她老人家语重心长:“看好了没有?看到了就尽快挑一个好人家下手。”
我说奶奶我不是来当恶鬼的。
“没出息!跟我那孙子一样没出息。”她拿起拐杖,先指了指垃圾堆边上被打的奄奄一息的小鬼,又调转方向精准地落在了我的屁股上。
我痛得眼泪都快掉下来了。
我说老太太您这么老当益壮,怎么不自己去?
眼看着拐杖又要落下来了,我一溜烟赶紧钻进了居民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