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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想和她多待上些时日呢……
不想死。
“时璎!滚出来受死!你躲什么?像缩头乌龟一样!”
时璎不停地退,断了一隻手的人抓着钢斧不停地劈砍。
朽脆的房木被砍倒一片,灰尘蔽眼。
时璎退到最里,已无路可去,她撕下一节衣裙,勒住了仍在汩汩涌血的创口,然后匆忙地检查着全身,中了麻筋散,最怕有伤而不自知。
“时璎,你压根就不是多疑!你是自私冷漠!薄情寡性!除了你自己,你谁也不相信!”
他莫名干笑两声。
“你今日怀疑你的师娘,来日是不是连你自己的枕边人都要怀疑啊……”
他一边乱砍,一边出言羞辱。
时璎本该恼的,却在这一刻觉得心虚。
“你不是最擅长权衡利弊吗?那你想要的,如今可都得到了吗?你这种人我见多了!到头来……到头来你一定不得善终!滚出来受死!”
时璎心头一颤。
她想要什么?
想要突破内力大关。
还想……还想要寒止。
想要寒止的欲望远胜过突破内力大关的,时璎终于在这一刻笃定了想法。
她绝不会将小箜篌用在寒止身上了。
寒止……
时璎心神全飞走了,钢斧已然劈到了脸前,她本能地横剑一挡,却又无力相抵。
长剑当即被劈摔在地。
“你跑啊!”
寒光就要迎头而下,瞬息间,一道横空砸下的内劲劈在时璎跟前,清圆岛众人被尽数震摔在地,时璎也因稳不住体内那道陌生的真气而被反噬。
她两腿一软,摔倒在地。
二胡声从房顶上传来,周遭都是清圆岛众人的嘶吼,他们纷纷捂住双耳,却抵抗不了乐音半分,只能如失了心智般一下一下地朝地上撞去。
他们要么撞得头破血流,要么将脸抠得血肉模糊。
一曲毕,时璎周围彻底安静下来,她费力地拖起身子,想朝外走,又再次失力。
时璎在摔下前一刻用手护在了胸口前。
她要护住揣在兜里的花灯。
寒止还没瞧见呢……
时璎双耳嗡鸣,眼前发黑,她不知道拉二胡的人是谁,也没法判断这人还在不在。
她蜷起伤痕累累的身子,阖眼后,脑海中闪过的全是寒止的一颦一笑。
寒止,我想陪你更久一些。
如果……如果能活下去,非要二选一的话,我……我不要突破内力大关了,我要你。
寒止熟通音律,二胡声一起,她便知拉曲之人内力不浅。
曲声就消失在眼前的府邸,她匆匆扫了眼裂开的牌匾,来不及多想,就衝了进去。
浓重的血腥气扑面而来,寒止一颗心都悬到了嗓子眼。
“时璎。”
她唤着时璎的名字,久久无人回应。
“时璎!”
寒止踩到了一截手臂,她顿时停住脚,抬眼望去,遍地都是死尸和血肉,门框窗棂上皆是刀砍剑劈后的打斗痕迹。
冬日寒冷,天井处却弥漫着一层白雾。
是人血未凉。
寒止在一片狼藉中打转,半晌都没找到时璎。
忽然,她一转眼,就瞧见远处半坍塌的院房后有一团玄色身影。
是时璎!
她受伤了……
残碎的白色布片就像是一地纸钱。
寒止刹那间苍白了脸,她脚下踩的不是地,而是棉花,荼白色的衣裳被血水渗湿,她顾不得尘灰污秽,眼里只有时璎。
被石坎连绊了两下,她也不管行止礼节,径直爬到了时璎跟前。
雨夹着雪越落越急,时璎伤得太重,寒止一时不敢碰她。
她颤着声音:“时璎……”
时璎没有动,也没有应声,只是静静地躺着。
就像是死了。
寒止觉得有什么东西正在崩塌,好像是她的理智,又好像是她求生的欲望。
她跪在时璎面前,难以置信地探出了手。
“寒……”
落在脖颈上的凉意很熟悉,时璎恍恍睁开眼,觉得自己是回光返照了。
她想再唤唤寒止,但喉间紧涩,唇瓣翕动了好几下,才道:“寒止。”
指腹下微弱的颤动拉住了即将失控的寒止,她还没回应时璎,就红了眼。
“我……我在。”
“寒止……”
“我在。”
时璎什么都不说,只是不停地呼唤寒止,她的声音,一次比一次微弱。
不知哪一次就是绝音。
“寒止……”
“我在、我在。”寒止将时璎抱进怀里,眼泪夺眶而出。
怎么会伤成这样啊……
几滴滚烫的眼泪砸落在脸颊上,时璎本该体会不到的,但她却被烫得浑身一抖。
“别哭。”
时璎喉间呛出微弱的喘息,还没说完,血就一股接一股地涌了出来。
寒止强忍心疼,检查着时璎的身子。
外伤不致命,但很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