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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棠指了指船舱窗口那一道白影。
“听她的吧。”她爱你。
时璎知晓她这番话八成都是看在莲瓷的面子上,却还是因为她提到了寒止,而微微一笑。
寒止放下药碗,接过莲瓷递来的丝绢和糖豆。
“你的小玉玦呢?”
莲瓷素日里爱在腰带上系些小物件,那枚玉玦,最常出现。
“打赌输给叶棠了。”
莲瓷把洗净的药罐倒立起来,一五一十地交代。
“赌什么?”
寒止只是随口一问,不料莲瓷竟支支吾吾起来。
“赌少主和时璎会不会决裂……我赌、赌会。”
寒止深深看了她一眼。
莲瓷慌忙找补,往叶棠头上扣了一大口锅,“我想赌不会的!她不讲道理,我没法子了。”
寒止完全没将这件事放在心里,她现下更关心自己这个小妹的人生大事。
“你待叶棠,究竟是什么心意?你们俩是不是?”
她直截了当地问,莲瓷却是含糊不清的态度。
“没有啊,顶多就是朋友。”
莲瓷存心打岔,不知从哪里掏出了一小袋糖豆,“少主还要吃糖吗?”
寒止扣住她的手,心思没在糖豆上。
“你若真喜欢她,不要有顾虑,尤其是身份这一层,我一直当你是小妹,届时就算要论婚嫁,有赤阴宗在,你也不比珑炀镖局的小姐矮一头,教中有的,自不会少你一份,我还给你准备了……”
寒止早就替莲瓷打算好了,如今只是提早说了出来。
“少主……”
莲瓷都听羞了,感激之余,只剩下迷茫。
她和叶棠,八字都没有一撇呢。
“没有的事,我们不是那种关系。”
莲瓷垂下头,“我还想在少主身边多呆些时日呢。”
寒止也不逼问,隻道:“总之你做什么,都不要怕,有我呢。”
“好。”
莲瓷是发自内心笑了。
寒止喝了补药就犯困,时璎哄着她,等人睡熟了才从舱里退出来。
她一眼就瞧见了坐在船头的莲瓷。
是个打听寒止喜恶习惯的好时机。
时璎主动走上前去,莲瓷心下几转,不用她开口,也了然了。
“时掌门想问什么?”
她开门见山。
时璎也坐下,“寒止的手臂是何时伤的?”
她还记得那处伤疤。
莲瓷回忆片刻。
“上次靠岸采买时,您同叶棠去了北街,就半柱香的功夫。”
时璎不禁觉得后怕。
“寒止到底同我不一样,当今武林,应该极少有人知晓她的真名真貌,怎也会频频遇刺?她到底得罪了什么人?”
莲瓷很清楚那些都是魔教中人。
赤阴宗不是讲情分的地方,那里只有强弱,觊觎少主之位的人数不胜数。
当然,也是寒无恤的放任与默认,才会让寒止频频身处险境。
但这些都是寒止的家事,莲瓷不能说。
“这事儿您不清楚,只能说明,少主还有些事不曾与您讲,我不能多嘴。”
“同她爹有关吧。”
莲瓷面不改色。
时璎也不急着窥探,自顾自地说:“我常听她说梦话,猜的。”
“对了,寒止还有什么习惯?”
莲瓷想了想,毫无保留地全告诉了时璎。
时璎也一一记下了。
莲瓷说得口干,时璎将一个金桔扔给了她。
“叶棠给的。”
她只是随口一补充,岂料话到莲瓷耳朵里就变了味。
叶棠?
为什么要提叶棠!?
莲瓷抓着金桔,也没吃,默默揣好了。
“时掌门,您是名门正派的掌门人,我们是魔教,日后若是门中长老提论到婚嫁,您打算如何啊?”
莲瓷对那些道貌岸然,满口规矩体统的人没有丝毫好感,她本不该问这种话,但是寒止娘家没有靠得住的人了。
本以为时璎要搪塞,岂料这人坦荡一笑。
“是啊,我才是折松派掌门,我想做什么,还轮不到他们置喙。我给他们面子,叫一声师伯师祖,不给面子……”
时璎没有再说,但莲瓷已然明白了。
“还得拜托你留下来。”
莲瓷心有顾虑,“可我这个身份……魔教中不少人都认识我。”
“怕他们骂我与魔教勾结?”
莲瓷点头。
时璎微微一笑,“他们早就骂过千百遍了,如今不如坐实了,免得白背一身骂名。”
莲瓷也笑,“好。”
作者有话说:
感谢观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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恃色
殿内烛光通明,遍地都是画布,寒无恤端着笔,正细细打量着垂在眼前的人像。
他眼含柔情,每落下一笔都要深思熟虑。
“师兄,别画了。”
女人身上裹着浅淡的药香,她的视线在殿内逡巡,遍地都是那张她死也不会忘记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