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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边险些打起来,坐在对面的莲瓷却是已经落下泪来,她瞧着寒止依旧清瘦的背影,往日辛酸全都涌上了喉头,她不想破坏堂中喜洋洋的气氛,捂脸流泪时,被叶棠纳入了怀中。
“她找到自己的幸福了,以后不会再吃苦了。”
晚渡将两个蒲团放下,置于喜堂正中。
主位之上,戒真居左,黎蘼居右,主位之下,时璎居左,寒止居右。
大红“囍”字前,一对凤烛正在燃烧,礼乐的响动震落了灯花。
“跪——”
本该抓着绸花的时璎突然伸手抓住了寒止的小臂,“当心。”
下意识的动作都做完了,她才意识到,自己失礼了。
两人礼未成,按说不能触碰对方。
正要收手时,寒止也伸手抓了抓她的小臂,“你也一样。”
黎蘼又宠又无奈。
时璎索性搀扶寒止跪好,自己才跪下。
今日大喜,老太亲自看礼,而正坐主位的黎蘼将代替小妹,送女儿出嫁。
奉呈礼盘的丫鬟端着婚书上堂,将书贴递到了老太手边。
跪在蒲团上的两人皆默然听着,堂中一片寂静。
而后,老太放下婚书,简做聆训,礼乐三起,复又停。
三拜九叩。
“阖拜天地——”
时璎余光关照着寒止,两人同时叩首敬拜。
三叩三起,谢天地,成全上好姻缘。
两人同时转身,时璎一手虚虚护着寒止,生怕她磕着伤着。
“敬拜高堂——”
也是三叩三起,黎蘼唇角发颤,忍住了泪意,她看不见寒止的神情,但有几瞬看到了自己的小妹。
妹妹,我找到了你的亲骨肉,也替你送了她最后一程,时璎待她极好,你合该放心了。
喜堂角落里,无人注意的红绸彩缎后,白影微晃。
时璎的眼里不见疏离,戒真回以微笑,他抓紧扶手,既心酸,又喜悦。
久久一叩,全是感谢。
第三次转身,便是面对面了。
寒止心跳骤急,她喉间轻滚,试图咽下紧张与期待。
时璎同样激动,气息从来不会紊乱的人,现下已经彻底乱了套。
“对成喜礼——”
寒止磕下头时,浑身都麻了,热血衝上头顶,她什么都听不见,隻想抓时璎的手。
而时璎,一颗心正在狂砸,仿佛下一刻就要跳出来。
直到谢过宾朋,两人都是懵的。
“入洞房——”
时璎这才像是突然清醒了,紧紧握住寒止的手,潮热的掌心相抵,湿漉漉的触感同样“惊醒”了寒止,她反手握紧了时璎。
房中依次摆着玉如意、合卺酒,以及一把金玉剪。
许多年过去,时璎依旧记得掀起寒止盖头时,自己有多激动。
鹅黄色的暖光里,爱人的眼眸间,柔情流转。
时璎挡住了其他人的窥探,她情不自禁地捏住了寒止的下巴,寒止顺从地依着她的力道抬起了脸。
两人对视片刻,皆是喉头一跳,碍于房中还有其他人,隻得暂时忍下。
时璎从丫鬟手中接过合卺酒,将做着记号的那一半递给了寒止。
“一敬酒。”
两人同举杯,齐眉高,交杯而饮。
时璎瞄了寒止一眼,唇角微勾。
酒水一入口,寒止便发觉不对,这合卺酒该是苦的,她这杯却不苦,而且还有淡淡的甜味。
“再敬酒。”
交换葫芦后,寒止一瞧,时璎已经喝干净了。
她:?
寒止只能做做样子。
“合卺——”
两人用红绳将分开的葫芦重新缠好,便见老太拿起了金玉剪。
“结发——”
时璎理所当然地靠近了寒止,她垂下头时轻声道:“寒止,不要再吃苦了。”
寒止那一杯合卺酒,时璎早就换成了陈酿,她往里头加了冰糖蜂蜜,别说苦味了,酒味都没剩下多少。
时璎没换自己的,是要自己记住,什么是苦,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
她不怕苦,她怕寒止吃苦。
所以,她把本该留下一半的苦酒喝干净了,一滴不剩。
寒止一怔,很快反应过来。
“时璎。”她没回头,微微侧近了脸,唤了两声。
时璎明白,她的意思是——
我爱你。
“嗯。”
时璎的头更低了,寒止解下她发间的红色双股平绳。
从老太手中接过金玉剪,五指为梳,时璎轻轻梳理着寒止的长发,最后剪下一缕,寒止也同样做。
“永同心——”
红绳束着两人的长发,自此便是生不分,死不离。
时璎握住寒止的双手,两人执手相望,终是成为了彼此的妻子。
“礼成——”
再拜长辈之后,就走菜开席了。
“仔细身子。”
在时璎又干下一杯后,寒止扶住了她的腰,笑道:“醉酒伤身。”
“我高兴。”酡红上脸,时璎同寒止咬耳朵,“我娶到你了……我嫁给你了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