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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5节

 

多么奇怪的念头, 在此刻悄然漫溢。

林格想, 大约是她断药太久了, 那些不死鸟般的念头在疯狂生长。

暖融融灯光下,林誉之终于握着门把手,拉开门:“进来。”

林格暗暗松口气。

林誉之房间的陈设和林格想象中完全不同, 她以为会看到林誉之在扬州卧室的翻版,但这里更像林格的房间。

字面意义上的相像。

墙纸的颜色, 贴的海报,地板的样式,那种陈旧的暗暗粉调银丝的窗帘, 老旧的木床——

林格快速靠近,抬手, 触碰着木质床头的痕迹, 最经典的温莎床造型, 白橡木,在零几年还未流行“原木风”时,它的造型可以算得上独特。从左数,第三根木头上,她忐忑着伸手抚摸,指腹清晰地感受到上面用小刻刀清晰刻下的痕迹,林格,拆开,成了“木木木各”,是她读初中时悄悄刻下的。

这就是她当初睡过的床,后来,她工作时,林臣儒打电话,说她卧室的家具重新换了新的,装修一遍。

这个早就被换掉的床,现如今出现在两千六百多米的地方。

林誉之没有对此解释什么。

他去洗漱间清理自己的胡茬,对着镜子仔细地清理,脸颊,下颌,须后水有淡淡的薄荷味道。林格坐在床边,莫名地有些紧张。

怎么形容?就像大学时候和林誉之一同开房,两个人对接下来要发生的事情心知肚明,但在接吻和亲昵之前,林格都会陷入一段矜持与尴尬对半五五分的手足无措。

她那些沉睡的情感在到达这北国之境后渐渐苏醒,林格抬手,谨慎地抚摸着身下柔软的床单,床垫,和她之前初中时睡过的小床一模一样,床垫上再铺两层棉花被,是龙娇的习惯。

林格还知道林誉之的习惯,男性的胡子生长速度快,他没有蓄须的习惯,每日清晨雷打不动地清理。而夜晚清理胡须,则是为了同她咬,不想胡茬刺痛花朵。

今天没有。

林誉之离开房间,打开橱柜,自然地抱了新的被褥和枕头,铺在地上。

林格愣住:“你不和我一起睡吗?”

林誉之铺好枕头,他抬脸,看林格:“下雪的夜晚更适合聊天。”

林格讷讷:“你是不是年纪大了?”

林誉之没听懂:“什么?”

“嗯,嗯,就是那个,”林格说,“据说啊,男人过了三十岁,能力就开始断崖式下跌——”

“激将法没有用,”林誉之躺在地上,轻声,“我们谈谈?”

窗帘没拉,落地玻璃窗外庭院寂寂皎白,光洁如一团积雪云。这个单独的小院子和林格卧室的小院相通,没有种植任何花朵,这里是古代人眼中的苦寒之地,极北的冰原,养不出娇贵的花。

林格的头发半湿不干地垂在肩膀上,歪着脸:“谈什么?”

“想到什么就谈什么,”林誉之说,“这不是面试,我只想和你聊聊,格格,我们好久没这么聊过了。”

“我先说吧,”林誉之说,“格格,这几年,我过得不太开心。”

林格说:“真好,只有有钱人才会感觉开心很难。没有钱的时候,有钱就是开心。”

“和这个没关系,”林誉之睁眼看天花板,“我经常想起,我们还住在一起的那些日子。”

“夏天来台风,下暴雨,你就喜欢跑我房间中,跑我床上,叫哥哥,问我,将来想去哪家医院工作,”林誉之说,“你不肯回自己房间睡,说风吹得你房间玻璃响。”

林格说:“高二暑假时,的确有一块儿玻璃被台风吹破了。”

“我记得,我们一块儿找合适的亚克力板,想挡住外面灌进来的雨,”林誉之笑,“结果咱俩都像个落汤鸡,还是没有补上。你哭着说等爸爸出狱后,一定告诉他,以后不要再贪小便宜了。”

林格掀被下床,关了灯,赤着脚走到林誉之面前,掀开被子,和他平躺在一起。黑暗中,林誉之默不作声,往旁边挪了挪,把枕头让给她一半。

大被一盖,灯一关,黑暗给了林格几分勇气。

林誉之讲述的那些往事,暴风雨中手忙脚乱地找东西,贫苦生活中的相依为命,这些苦中作乐令她忍不住转身,在夜晚遮蔽下肆无忌惮地看林誉之。

看不清,只借着玻璃窗外薄薄的干净月色,朦胧看他轮廓。

他只穿着薄薄的睡衣,暖气温度高,冬天也不必穿臃肿的绒类家居服。侧躺的林格嗅到他身体的香味,很干净的暖和,像冬天的小暖炉。

那块儿碎掉的玻璃还是林誉之买来玻璃后换上的,人工费太贵,能省则省。但他做的仔细,玻璃周边的胶处理很干净,后来,林格和他偷偷拉上窗帘做时,她汗涔涔的手还在那块儿玻璃上留下一个鲜明的掌印,清晰到可以看到中指用力时按下的指纹。

林格意识到自己真的被“催化”了。

被子很热,暖和,林誉之抱来的被褥是单人床上的,很窄,她不想去地上,只能尽力去靠近林誉之,这个过程让两人不可避免地产生更多的肢体接触。手背,腿,胳膊,若有似无,林誉之很规矩,短暂的触碰后,旋即若无其事地挪开。

真丝睡衣下的肌肉有着旺盛蓬勃的生命力。

林格说:“你回忆里的快乐都是窘迫。”

“我曾经认为自己没有兄弟姐妹,”林誉之说,“我那时想,我有这样的妹妹,真好。”

地面铺设的暖气暖融融地炙烤着被褥,林格嘴唇发干,她舔了舔:“现在呢?”

“现在也想,”林誉之说,“格格,我有没有说,你大学的那三年,是我最开心的三年?”

林格愣住:“你确定不是耻辱?”

“……”

黑暗中,她听林誉之叹口气,下一刻,他转身。

“为什么是耻辱?”林誉之轻声,“能做你的哥哥,你的初恋和情人,是我的幸运。”

林格不能说话了,林誉之在摩挲着她的嘴唇,轻柔,温和。

“格格,”林誉之说,“你想对哥哥说什么?”

林格没有给出回应,她放在枕边的手机嘀铃铃地响起,大有不接不罢休的气势。

林誉之微皱眉头,拿起,关掉。后者契而不舍,继续拨打。

匆匆接通。

是杜静霖的惨叫——

“停电了啊啊啊啊——好可怕——”

杜静霖尖叫:“我睡不着了,我最怕黑了,格格,求求你陪我——”

他天生怕黑,长到这个年纪,晚上睡觉都要开着灯,一直到天明。杜静霖曾不厌其烦地向所有人描述他童年的可怕噩梦,每次关灯后,都能看到握着尖刀相向、吵架争执的男女。具体的他也记不清了,大约是看到了可怕的电视剧,一直没能摆脱,才会在今后的日日夜夜年年岁岁的关灯后浮现于眼前。

林誉之检查了房子的电表箱,显示一切正常,物业在五分钟后发来消息,先是致歉,继而解释停电原因,是暴雪导致的供电局故障,因恶劣天气,抢修工作进展也慢,请做好三小时后恢复供电的心理准备。当然,物业那边也有备用的发电设施,优先提供给一些急需电的伤老病残。

林誉之点了两个香薰蜡烛,放在小茶几上,暂且充当照明设备。

杜静霖还在发抖,央求俩人陪陪他,他自己还翻出一副uno,说是在自己卧室里找到的,刚好可以拿来打发时间。

林誉之不会玩这个东西,全靠林格手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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