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节
旁边几个豪奴清晨挨了一顿好?打, 也纷纷喧嚷起来。
“身为家仆就要守好?本分?!”
“我家世子和你?身份天壤之别, 你?好?大?胆子,昨夜拿木棒追打世子, 我等还未和你?追究!”
“我们江宁信国公府祁氏可是江南头?等的?望族, 岂是你?魏家——哎哟哟!”
嚷得最为嚣张的?一名豪奴正指着鼻子叫骂, 突然被魏大?劈手抓住腰带, 直接发?力举起,百多斤一个壮汉竟被拎小鸡似地举过头?顶,原地转了两圈,砰地扔出三丈外,口吐白?沫,昏了。
“你?们算什么东西, 也配把魏家两个字挂在嘴边?某上?阵杀敌的?时候,像你?们这种怂货一手一个, 直接撕开了。”魏大?轻蔑地扫过面前几张发?白?的?脸,几名豪奴跌跌撞撞地后退。
祁棠被魏大?的?凶悍镇住,心生怯意,但他背后站着国公府,强忍着不肯后退。
他在江南温柔乡长大?,从?未见过魏家这位京城长大?的?表兄。京城传来的?消息褒贬不一,魏桓在朝中?的?声名毁誉参半。他听闻这位魏三表兄很是煊赫了一阵,后来突然以养病的?名义卸下所有朝堂职务,身边只带两位忠仆,近乎孤身回返江南隐居,难免生了轻视之心。
直到此刻,眼前这位魏家的?看门家仆魏大?,突然和身边狐朋狗友们私下议论过的?、只言片语带过的?文字生平对应上?了。
“魏大?有,自称魏大?。魏氏家仆出身,刚猛无匹。于千军中?斩敌将首,血披满身,无人敢近。以讨逆战功封长奉将军。”
七八名豪奴见识了同伴的?惨状,各个倒吸凉气,你?搡我、我搡你?地往后退,仿佛海水退潮后涌,祁棠突然发?现自己独个儿顶在前头?了。
祁棠:“……”
输人不输阵,他强撑门面道:“长奉将军……果然威武。来人,把那个不顶用的?怂货拖出去。今日我带了两名江宁府的?名医,登门探望魏三表兄的?病症,别闹出人命,别吵着表兄。”
魏大?这时才想起郎君或许被惊扰了,露出懊恼神色。
他三步并做两步奔去书房外,小心翼翼敲门,“郎君在屋内可好??外头?有些?吵闹……”
门里响起几声低低的?咳嗽。魏桓隔门道,“不必见了。赶出去。”
祁棠:?人都进内院还被赶出去?
祁棠急忙捧出拜帖高喊,“三表兄,我奉家父之命前来探望,带来两车名贵药材,两位江宁府的?名医。家父亲笔书信在此——”
“全赶出去。”
“是。”
——
清朗夏日里,魏家门外一阵大?喊喧闹,鬼哭狼嚎。周围几家邻居都开了门看热闹。
素秋忍笑关门回来,“娘子,魏家表弟又被赶出去了。灰头?土脸的?,好?生狼狈。”
叶扶琉坐在阴凉处挑拣木料,头?也不抬问,“人气走了?发?狠话再也不回来了?”
“人气得跟个河豚似的?,在门外发?狠话道,‘今日惊扰了表兄,过两日再来拜访!’我看他还得来。”
叶扶琉叹了口气,很是失望。“他还来啊。”
远在江宁城的?祁世子居然和邻居魏家是表亲,时不时地来魏家堵个门,她岂不是以后出门都得注意着?埋在后院那两百来块汉砖还得找新路子出货。
沈璃那边情况不对,汉砖的?大?生意多半要黄。往好?里说,加紧再找个买家。往坏里说,得防备着沈璃倒打一耙。
她想了一回,起身把前院顶着暑天兢兢业业干活儿的?木匠师徒招呼过来。
“你?们看看这堆散料子。”她踢了踢阴凉处摆放了几十?根长短木料和几块雕花木板,“里面有几块厚重的?鸡翅木料,挑出来打磨上?漆;再挑些?质量好?的?短木料做中?间?隔板,看看能不能尽快打一只冰鉴出来。”
木匠不觉得奇怪。六月大?热天了,有钱人家里家家户户都要在屋里摆冰鉴哩。
“东家要打多大?的?冰鉴?”
“紧着木板尺寸做,能打多大?的?冰鉴就做多大?。屋子大?,放冰越多越好?。”
“好?嘞。”
木匠师徒忙活着在散了满地的?料子里搜罗鸡翅木板。
叶扶琉坐在廊下阴凉处扇着团扇,木匠把几块鸡翅木厚板挑拣出来,拣最大?的?几块板四面竖起,比划出一个木箱形状,“主家,最多能拼出这么大?个冰鉴。”
又挑出一块雕花紫檀木板,“主家看,这块紫檀木稀罕,做箱盖正好?。”
“行。你?们照着这个尺寸做。”叶扶琉很满意,慢悠悠地掏出一块豁口金饼,拿小剪子又绞下一小块。
“对了,我家地方大?院子多,冰鉴需要多做几个。从?这堆木料里挑能用的?,再打一两个冰鉴,行不行?”
只要主家肯出钱,木匠肯定行。
当场应诺加急赶工,三天之内出活计。
叶扶琉放下心,起身伸这懒腰往屋里走,“天天从?早到晚的?都在折腾什么事,困了。”
走到半路时突然觉得自己似乎忘了点什么。忘了什么呢?重要的?大?事一件都没?忘,安排得井井有条的?。
反正忘了的?应该不是什么大?事,她午后困倦得厉害,掩口打了个呵欠,拉下纱帐歇午觉。
——
与此同时,隔壁魏家。
魏桓端起今天份的?汤药,往书房角落里瞥一眼。
三斗柜背后,林郎中?靠墙躲在阴影里,手里抓个旧方子,和脚边的?黑鼠一家大?眼瞪小眼。半晌,小心翼翼探出一颗锃亮的?脑袋,往门外查看。
魏桓抿了口药汁,坐看他探头?探脑。这厮不知怎么了,分?明是个话多的?,在他面前却仿佛被人下了封口令,忍着一个字不说。
魏大?这时才注意到书房里多了个人。
“林郎中?!你?怎么还没?走?”
林郎中?对着魏大?,像是揭开盖子的?葫芦——生了嘴了,这才开口说话道,“我和贵家表弟结了仇,见不得贵家表弟。他是否仍然堵在门外啊。”
“早走了。”魏大?把人往门外赶,“方子留下,我们自会抓药。莫要耽误了我家郎君休息。”
林郎中?在魏家大?门边探头?探脑,看到外头?确实空空荡荡了,胆气突然一壮,回身把新开的?药方连同手里捏的?旧方子塞给魏大?。
“照我的?方子抓药,再不要吃旧方子的?药了!回去看看你?家郎君那碗药喝完了没?有?没?喝完赶紧倒了。”
魏大?心里一沉,“怎么说?旧方子有问题?”
“你?们从?哪里寻来的?庸医。” 林郎中?连连摇头?,“分?明是丹火攻心的?热毒症状,却按照脾虚胃弱的?温补症状开药,越补越虚,庸医害人不浅呐。”
“此话当真?!”魏大?厉声喝道。
林郎中?被吼得一个激灵,闪电般捂住钱袋子,讪讪道,“魏家和叶家出了两份诊金,我当然要尽力给魏郎君看诊,每个字都真?,真?的?不能再真?——”
话音未落,魏大?砰地关了门,转头?就往后院赶。
林郎中?被关在门外,抬手咚咚地拍门,“哎我药箱!我药箱丢里头?了! ”
喊了半晌无人应答,身后有个声音幽幽地道,“别喊了,林大?郎。丢个药箱算甚?你?若以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