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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0节

 

佘夫人再也不济也已经步入了无上天境,慕从云硬抗许久,必然没有他表现出来的那样轻松。

沈弃留意屋中的动静,初始还是窸窸窣窣的动静,之后便安静下来,便猜测慕从云大约是处理过外伤后,在调息疗伤。

他面无表情地立在檐下,掌中攥着那颗留影珠。

原本他留着这颗珠子还有许多打算,准备送殷秉衡一份大礼,但今日之后,却忽然有些意兴阑珊。

甚至生出了杀意。

何必再同这些无关紧要之人浪费时间。

沈弃侧耳听着屋里的动静,将赤隼兄弟召了出来,将珠子丢给了他们:“找个机会,将留影珠送到掌宫姬炀手里。”

赤隼兄弟领命而去,沈弃定定看着紧闭的房门,到底没有进去。

四月之约

服了丹药,又运动疗伤一夜,慕从云的伤已无大碍。

翌日一早,他收了灵力,起身推门准备出去,却发现沈弃坐在门口的台阶上,听见开门的吱呀声,他立即转过头来,脸上习惯性浮起笑容,叫了一声“师兄”,但话刚出口,他似乎又反应过来自己与师兄已不如往日亲密,有些讷讷地垂下眼睛,低声问:“师兄的伤好些了么?”

他已经长得比慕从云还要高些,踏入修行之路的少年气质越发出众,一身白衣穿在他身上,越发有几分超凡脱俗之意。

只是如今那超凡脱俗的白衣沾了血迹尘灰,袖口胸前的破损清晰可见,尤其是那张俊俏的面孔上写满了疲倦,眼下挂着浓重的阴影。显然是经了昨日的混战之后又一宿没休息,才生生熬成这个样子。

慕从云叹了口气,心底浮起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酸涩。

他本来是有意冷淡疏远沈弃,好断了他的念头。

只是看见他像被人抛弃的小兽一样坐在门口时,明知道他可能是故意在博同情,还是生出几分心软来。

“我已无大碍。”他定睛看着沈弃:“为什么不去休息?”

沈弃没敢和他对上视线,低声道:“在这里守着安心一些。”

又问:“师兄可是饿了,我现在就去买早饭。”

“不必了。”慕从云沉声叫住了他。

沈弃脚步一顿,回头有些惶然地看着他,想说什么又不敢,垂着头一副害怕被抛弃的样子,越发可怜。

慕从云犹豫片刻还是道:“随我进来。”

沈弃一愣,见他已转身进了屋,才连忙跟上去。

慕从云将他昨晚送来的丹药挑选一番,拿了一瓶回元丹给他:“用了丹药回去好好休息,我的伤势不重,你不必担忧。”

沈弃攥着丹药瓶,看看丹药又看看慕从云,一副想问又不敢问的模样,良久,才小心翼翼地开口:“师兄……不生我气了么?”

慕从云并不是很想和他谈论这个问题。

一旦涉及到那一晚,就很难绕开那个唇舌交缠的亲吻。

少年灼热的体温和涎液一起侵入过来,陌生的体验让他下意识抗拒回忆,还一丝自己说不明白的慌乱。

明明他年岁更长,修为也更高,可在某个瞬间,他总觉得沈弃像捕食的野兽,而他自己就是那个猎物。

他别开眼睛,第一次避开了沈弃的目光:“你年纪还小,之前的事我便当做没发生过。”

沈弃抿起唇看他,固执地道:“那以后我还能与师兄同吃同住么?”

“听竹苑的房间并不紧缺。”

“那就不是什么都没有发生过。”沈弃上前一步,漆黑眉眼沉下来,显得极认真:“我记得,师兄也记得,如何当做没有发生过?”

慕从云皱眉,微微语塞。

见他不语,沈弃又软和下来,小心翼翼的抓住他衣袖一角:“师兄为什么不肯喜欢我?”

慕从云下意识开口:“我不是……”说到一半又顿住,叹气道:“你或许只是习惯了依赖我,你刚踏入修行,日后还会遇见许多人,那时便会明白什么才是真正地喜欢一个人。”

他抽回衣袖,转身走到窗边,没有让沈弃看见他的神色。

除了一副姣好的皮囊,他实在没有什么招人喜欢的地方。沉闷、寡言、无趣,因为这幅皮囊接近他的人很多,可能忍受他的人却没有。

他不希望有朝一日也看着沈弃离开,

“师兄怎么就知道我不明白呢?”沈弃低声喃喃。

他抬起脸,目光偏执地凝着他的背影,甚至生出了想将人掳回酆都的念头。

正因为从来没有得到过,所以在来临的那一刻,他便立即明白了。

他想要他。

这世间只有一个慕从云。

合该归他所有。

“什么?”慕从云没有听清他的话。

沈弃敛下了眼中的戾色,轻声说:“我会向师兄证明,师兄不要不见我好不好?”

慕从云迟疑着没有开口。

沈弃却没有再步步紧逼,他收起回元丹,没有给慕从云拒绝的机会就转身退了出去:“我去给师兄买早饭。”

沈弃下了上岚峰,去给慕从云买早饭。

折返时却忽见远处数队人马披坚执锐而来,前方是掌宫姬炀以及四个无上天境界的修士带队。

去的方向正是殷秉衡一行落脚的九星楼。

看来姬炀已经看到了留影珠。

沈弃嘴角微不可察地翘了翘,遥遥看了一眼九星楼的方向,便转身继续往前走。

确切的消息是三日之后,终于归来的谢辞风带回来的。

“凶手是阴识?”金猊吃惊地张大了嘴。

肖观音顺手把不想吃的酸果子塞进他大张的嘴里,说:“明面上看起来确实是阴识勾结酆都妖魔,杀了阴雪。但尾随他们用留影珠记下一切、并将之送到掌宫手中的人又是谁?这个人倒是看起来更可疑一些。”

慕从云和关聆月都认同她的猜测。

谢辞风也颔首道:“没错,也正是因此疑虑,我们只是将阴识关押了。”

这是各大宗门、黎阳皇室、十方学宫以及天外天最终商议妥协的结果。天外天将十方学宫闹得人仰马翻,结果凶手却是他们自家人,可谓滑稽。

阴雪的生母看了留影珠后勃然大怒,险些当场将阴识剥皮抽骨,还是殷秉衡出手将人拦了下来。

若不是这中间还牵扯了酆都妖魔,各大宗门根本就不想管天外天的烂摊子。

“那个酆都妖魔很有可能就是四鬼王中的‘粉面佛’陈破,酆都两位鬼王相继在西境现身搅动风云,怕是又要不太平了。”谢辞风轻叹了一口气。

“接下来学宫可有应对?”慕从云问。

谢辞风却摇摇头没有多说,只嘱咐他们近期尽量待在上岚峰,莫要生事。

师徒几个还没说上几句话,谢辞风就又被学宫来人急匆匆请走了。

待他离开之后,沈弃才抬眸,摸了摸腕上的木镯,难以察觉地翘了下嘴角。

这下可真要热闹起来了。

“真是多事之秋。”金猊幽幽叹了一口气:“怕是没有哪一届是像我们这么折腾的,等事情平息了,怕是都要冬日了。”

“幕后操纵之人会是赵……‘绛衣仙’么?”像是附和他的话,关聆月也叹了口气,显得有些心事重重。

“不是没有这个可能。”肖观音道:“听说四个鬼王各自为政,关系并不怎么融洽。”

关聆月神色变了变,握着茶杯的手指因为太过用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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