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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节

 

这跟考试有什么区别,等于是所有学生们的最大脉门,西瓜皮唉声叹气道:“现在又不是上课的时候。“

还好意思说,正儿八经的上课时间梁孟津也找不到人,他都好几天没教过新内容了,摸着西瓜皮光溜溜的脑袋说:“知道什么叫择日不如撞日吗?”

西瓜皮其实是个聪明孩子,但这会一脸茫然道:“听不懂。”

生怕自己表现得太突出,更多的知识就像海浪一样涌来。

这种小心思,梁孟津看得一清二楚。

他忍不住叹口气,心想自己在学校的时候就宛若海绵,恨不得在五湖四海的知识全部吸收,偏偏没遇上同样性格的人,教得那叫一个吃力。

可愿意做的事情,千难万险也要渡过去,因此他好脾气道:“行,那咱们掰碎讲。”

西瓜皮在学校的时候,别说是提出质疑,哪怕好端端坐着都随时会挨老师打。

循循善诱四个字他是压根没听过没见过,对温柔的人就没有抵抗力。

要不大家怎么会愿意跟梁孟津玩,实在是拒绝不了人家真心的好,小孩子们说不出太大的道理,可心底是有数的,哪怕屁股底下有针扎,都还算老实地学着。

这种时候,西瓜皮就很有领导风范,清清嗓子先道:“兔子,你真好吃。”

梁孟津没法评价这不算造句了,只好无奈地在他脑门上敲一下说:“又钻空子。”

孩子们跟着一窝蜂笑开来,仅存的一点教学气氛荡然无存,倒还有人惦记着正经事,上气不接下气道:“兔子,兔子,你真肥。”

说完被自己逗得更加乐不可支,满地乱打滚。

受此感染,梁孟津的严肃也不过是强撑着而已,他脑海里想着一生之中最悲伤的事情,到最后也没忍住,嘴角拼命往上扬。

他心想按这进度不知道哪年才有进展,有些头疼地捂着额头。

瞅着没人注意的空当,西瓜皮偷偷把一块嫩肉递给他说:”你快吃。“

那是雨露均沾的小头目的一点“偏爱”。

梁孟津装作没看到他一手灰,接过来连味都没尝出来就咽下去。

西瓜皮对此很是满意,舔着嘴边剩下的一点油说:“晚上逮田鼠,你来吗?”

梁孟津给他看自己的手说:“我出不了啥力气。”

说真的,西瓜皮不是个心思细腻的人,这会才发现他居然负伤了,内疚道:“我都没瞧见。”

梁孟津也不好意思提,因为见过他们更严重的时候,连赤脚大夫那儿一毛钱的药都舍不得开,讲究些的人家就上点草木灰,更多时候是自生自灭。

他的伤痛变显得微不足道,甚至内心平白的不安着,仿佛喊疼于旁人而言是一种伤害,因此生来敏感的少年人拍拍胸脯说:“过两天又是一条好汉。”

西瓜皮就是有那股子行侠仗义的气势在,欣慰道:“不错,像个爷们。”

一副老气横秋的模样,明明他还小四五岁。

梁孟津不爱人家比自己当小孩,更何况是在真正的小孩跟前。

他伸手薅一把西瓜皮的脑袋说:“过两天考试,考好了有收音机听。”

一句话让人又喜又悲,西瓜皮苦着脸道:“怎么天天考啊。”

梁孟津上学的时候可最喜欢考试,因为分数好父母就会多表扬几句。

这样想来,他鼓吹知识的纯洁性多少有点让人心虚,咳嗽一声强调说:“收音机。”

西瓜皮咬咬牙回头看说:“再有人不及格,就揍你们。”

没办法,及格率不行也不能听,对平常没什么娱乐活动的人来说,收音机这个会发出声音的黑匣子实在太有趣。

在这支小队伍里,梁孟津只要管好他一个就行,见状起身说:“再给你们复习一遍要默写的内容,跟我念‘一个人能力有大小……’”

有奖励吊着,加上西瓜皮在旁边叉腰瞪着,梁孟津顺利带大家把几个生字又过一遍。

他的教法算是见缝插针,眼看别人家炊烟袅袅才说:“下课。”

平常月上柳梢头都不肯回家的皮孩子们一刻都不耽误,速度惊动飞鸟无数。

梁孟津哭笑不得在后面嚷道:“都慢点,当心摔着!”

哪有人理会,半道路就连影子都不见,只有很够义气的西瓜皮陪着他晃悠悠地走,到岔口两个人才分开。

梁孟津往走跨出一步,再回头只看得到西瓜皮带起的灰尘。

他沉默两秒,低头看自己的脚尖,微微摇头回宿舍。

才进院子,就看到陈传文使着“快来我有话跟你说”的眼色。

梁孟津凑过去,听他压低声音道:“待会别惹齐晴雨啊。”

多奇怪的话,梁孟津自觉跟齐晴雨并没有什么接触,心想这种警告应该是只留给陈传文才对,但还是问道:“怎么了?”

陈传文悄悄道:“跟她哥吵架了,现在跟地雷差不多,一点就炸。”

碰一下都能伤及好几个无辜。

梁孟津更诧异道:“不会吧。”

就齐阳明疼妹妹的劲,偶尔批评两句就得巴巴过去哄,哪还有吵起来的份。

可陈传文是什么人,别看他满大队认识的人没几个,犄角旮旯的新闻倒是都略知一二,仿佛长着耳朵就为探听这些,理直气壮说:“我能听错吗?”

男生房间的睡前夜话,多半是他负责讲东家长西家短的,这点上梁孟津真不好质疑,只好奇齐家兄妹会发生什么争执。

最好奇于此的是陈传文,他要不是还有点礼貌,都能当着齐阳明的面问出来,一顿晚饭吃得是抓心挠肝,余光在兄妹俩身上研究着,遗憾于自己下午没能听清。

就这自以为克制的露骨眼神,梁孟津心想陈传文居然好意思给别人提醒,在桌底下踩他一脚。

可惜没踩准,只有扒拉着饭碗的郭永年茫然抬头左右看一眼,连问都没有又接着吃。

梁孟津不由得松口气,别扭地用左手拿着筷子。

看得出动作有点生疏,但不影响进食,毕竟他吃饭本来就慢,所有人都放下碗他还在那咀嚼着。

今天轮到许淑宁洗碗,她索性坐着等,单手撑着头说:“下午去哪玩了?”

此情此景,梁孟津觉得似曾相识,又不太想起来发生在何处,先答道:“还是在鸭子口。”

鸭子口并非官方的名字,只流传于队里孩子们的口中,更像是接头暗号,来往于属于他们的秘密天地。

但现在闯入的人有两个,一个是被接纳的梁孟津,还有游离的许淑宁。

即使差不多的年龄,女孩子都更为成熟一点,许淑宁想象不出来自己跟着他们去爬树的样子,嘱咐道:“别过鸭子口就行。”

再进去就是深山,听说豺狼虎豹都有。

梁孟津老老实实地点头,那种诡异的熟悉感再度袭来,夜里翻来覆去地琢磨着,半梦半醒之间恍然道:“妈啊。”

就许淑宁的行为态度,跟他妈一模一样。

被妹妹气得睡不着的齐阳明听见这句,还以为他是想家,安慰道:“睡吧,阿姨肯定也希望你好好的。”

梁孟津不知道怎么解释自己并非是这个意思,一口气不上不下的,把被子扯过来盖住头道:“你也睡吧。”

他的声音从被窝里传出来,闷闷地像带着一点哭腔。

齐阳明礼貌地不再戳破舍友的失声痛哭,盯着黑漆漆的天花板叹口气,心想别人都是独自离家千里,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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