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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节

 

有几次呼吸声小,齐阳明还伸过手探过。

他这会理理被子说:“那更要好好休息,你是年轻,不是铁打的。”

可年轻力壮的人,就是想不到以后会有什么隐患。

哪怕有也无法顾及,郭永年难得沉重道:“也没办法。”

这个话题多少有些沉重,大家涉及的时候会自动避开。

陈传文聪明地转移话题道:“不讲这个,讲讲孟津刚刚跟许淑宁聊什么。”

怎么又绕回来,梁孟津踹他一脚说:“怎么不讲你跟齐晴雨。”

陈传文立刻喊道:“阳明别听他瞎说,这是污蔑。”

他从没有过这样的念头,心想这要是有人信还得了,自己的头指不定被齐阳明拧下来。

梁孟津也是脱口而出,赶紧替他解释说:“阳明不好意思,我不该拿你妹开玩笑。”

说真的,有几回齐阳明也这么揣测过,毕竟小学时候的男生就爱逗喜欢的女孩子玩。

但他眼睛睁得大大的,左看右看都没察觉出爱意来,所有的担心很快化为乌有。

他道:“没事,我也这么猜过。”

苍天哦,陈传文声音越发高起来说:“绝对不可能,娶她我还有几天好日子过?”

那屋里必定是凳倒桌翻,没有一天安生的。

这话齐阳明可不愿意听,抽起枕头砸过去说:“你想得美,我这关就别想过。”

两个人隔着梁孟津又掐起来,让他脸上白白挨好几下。

真是孰可忍孰不可忍,好脾气的梁孟津奋起反抗道:“谁砸我!”

三个人加上被迫加入战局的郭永年,男生宿舍很快变得闹哄哄,连鸡窝里都能听到点动静,更何况一墙之隔。

许淑宁还没能睡着,瞪大眼看着天花板,为自己的睡眠叹口气,却又忍不住笑起来。

一直到天快亮, 男生房间的吵闹声才小下去。

估摸着是年轻精力旺盛,第二天照常起床。

就是人醒着,三魂七魄都不在, 有个人打哈欠的话和大合唱差不多,此起彼伏的。

要只有男的也就罢, 偏偏许淑宁也跟着, 齐晴雨不免心里嘀咕。

她是个心里藏不住事的, 目光转来转去说:“你们昨天晚上不会背着我出去玩了吧?”

齐阳明都想撬开妹妹的脑袋看看里面装的是什么,一言难尽道:“外头乌漆嘛黑的, 玩什么, 捉鬼吗?”

这要在西平, 有心之人就能抓一个封建迷信的把柄。

真是得亏大队的风气好,齐晴雨难得占上风, 瞪哥哥道:“好好讲话。”

居然叫她训斥一次,还是有理有据的。

齐阳明尬笑两声, 又打一个哈欠后说:“我们昨天睡不着瞎聊天,鸡叫才闭眼。“

什么, 居然抛下自己聊天。

齐晴雨瞪大眼睛道:“你怎么不叫我。”

真是只小鸡仔, 天天的得跟在老母鸡的屁股后面跑, 齐阳明无可奈何道:“男女有别你知道不?”

齐晴雨当然知道, 只是有些委屈说:“淑宁都能参加,凭什么我不可以。”

她想到自己被排挤, 眼眶都红起来。

齐阳明没好气拍她一下道:“你都不叫,我们还能叫她?”

大半夜的, 他跟妹妹有血缘关系还说得过去, 拉上另外的女生叫什么回事。

齐晴雨想想也是这么,转过头道:”淑宁你昨晚没睡好?”

许淑宁扯扯自己的脸道:“失眠。”

她是个体贴人, 不想叫男生们因此不安,毕竟放松的机会就那么几次,多数时候大家都是倒头就睡。

但齐阳明还是品出端倪,歉然道:“我们很吵是不是?”

许淑宁开玩笑说:“放心,没听见你们讲我坏话。”

齐阳明配合地拍拍胸脯说:“那就好。”

许淑宁佯怒道:“真行啊你们,亏我这么善解人意。”

她对着空气挥两下拳头,辫子一甩到别处去。

剩下兄妹俩说悄悄话,齐阳明道:“你别舍不得新衣服,冷就穿。”

家里刚给他们寄的,齐晴雨是一心想等到过年穿,摸着毛衣的下摆道:“我这个也是去年的。”

缝缝补补又三年,在她看来也跟新的差不多。

齐阳明身上还是前几年的,已经褪色得不成样子。

不过他火气比较旺,稍微动一动就出汗,入冬到现在连棉衣都还没穿上。

他道:“行,你不冷就好。”

又说:“被窝暖不暖?”

红山大队在半山腰,夜里风大得惊人,仿佛想把瘦弱的身躯吹到千里之外。

齐晴雨早早翻出棉被,把自己裹得跟粽子差不多,点点头说:“暖的暖的,我又不是小孩子!”

齐阳明无声笑笑,心中自有主张。

他不再操心这些琐碎事,拿起放在一边的镰刀,背着箩筐上山去。

南方的冬天,漫山遍野仍旧带着一点翠绿,只是在阴天之下显得有些灰扑扑。

山间的风阴森森的,往人的骨头缝隙里钻。

齐阳明不由自主哆嗦一下,把卷起的袖子放下来。

他沿着前人踩出的山路走,一个人的脚步踩在枯叶上,发出清脆的响声,恰好有一只鸟在叫。

不知怎么的,他觉得听上去很诡异,汗毛都快竖起来,甩甩脑袋弯腰捡起掉落在地上的树叶。

再抬头,他眼前多出个男人,眼角有一道疤,看上去杀气腾腾的样子。

齐阳明觉得自己要被人套麻袋,警惕地往后退几步,余光掂量着有什么东西适合作为武器。

不过来人的语气倒不是很有恶意,只用不标准的普通话道:“你是知青?”

齐阳明还在心里琢磨着他究竟是哪家的人,谨慎道:“有事吗?”

男人摸摸口袋说:“我想,换毛衣。”

齐阳明心想队员们对城里人的误解实在太大,仿佛他们吃穿花用的东西是取之不尽用之不竭,他第一百零八遍解释道:“我们的票有定量,没有多余的。”

什么都要供应,他们身上的尚且是从父母那儿省出来的,又哪来可以跟人交换的部分。

男人不免失落,却也没有强人所难的习惯。

他像是刚学会讲话的人,一字一顿道:“谢谢,打扰了。”

听上去很客气,配上他的表情像是威胁。

齐阳明比较着两个人之间的体格说:“不客气。”

两个人就此擦肩而过,他却还有些不安挂在心头,想想拍拍手上的灰回宿舍。

才进院子,就听到许淑宁在骂人。

她双手叉腰道:“梁孟津你脑壳有洞是吗?”

话很凶,可她长得气势弱,乍一看就是只会撒娇的性子。

也就镇得住梁孟津,他尴尬挠挠头说:”我错了。“

认得很挺爽快。

齐阳明回忆起他昨晚犟嘴不肯承认心意的样子,跟看热闹的陈传文交换个眼神。

梁孟津却不知道舍友的调侃,老老实实地把手背在身后。

许淑宁想再骂一句都词穷,没好气说:“一边去。”

梁孟津欲言又止,还是小声喃喃道:“别生我气。”

他看上去这样可怜,许淑宁都不知道说点什么好,只能恨铁不成钢地捶他一下说:“下次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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