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
江炎玉指尖在那一处肌肤拂动, 眸中缓缓点出两处艳红。
不多时, 那肌肤上逐渐浮现出几片粉红色,断断续续又连成片,仿佛刚刚削去外皮的新鲜伤口。
江炎玉双眸血红,轻声笑道:“瘟疫那家伙下手没轻没重的,让师姐那么疼,真该教训,你说是不是。”
她手指卷起女人的发,观察着指间顺滑的浓黑:“不过,师姐啊,你怎么只有这种时候才能想得到我呢?”
云烬雪不能回应她,手掌颤抖着,还想去抓少女的衣服,被她腾出一隻手攥住手腕,压在被上。
江炎玉靠近她,缓慢道:“就算你把那个妖丹给她,我也没什么好说的,今日不同往日,我早就不稀罕这些东西了,可你为什么”
少女脸上露出困惑:“可你为什么要藏着掖着呢?你以为我得不到,会和你闹吗?”
江炎玉指上还缠着黑发,又顺着锁骨上滑,抵在女人脖颈间,指尖揉动着。
感受着女人颈间心臟跳动的频率,那双眸里的红色突然加深,亮的刺人。
她咬牙切齿般的挤出一句话:“师姐,您前世那样待我,我何曾跟您闹过了?我这么乖巧,还不够吗?”
距离如此近,能听见女人的轻唤:“风”
江炎玉冷笑一声,撤下搭在她颈间的手,将颤抖不休的人搂进怀里,替她擦了擦额上冷汗。
“我在呢,师姐,我会帮你的,毕竟就目前而言,你还对我还那么好。”
身子相触,云烬雪瑟缩一下,那尖锐到豁开脑仁的剧痛,仿佛焦渴大地碰见了雨水,渐渐缓解了一些。
江炎玉望着女人舒展的眉头,有些可惜道:“师姐啊,你明天还会记得,今晚是怎么求我的吗?”
相遇以来的这段时间,没少折腾她,可都在她失去意识的时候。
第二天一早醒来,就见那女人,一副对发生之事无知无觉的模样。
江炎玉搂着人,手指轻轻捏了捏女人耳垂,忽然有些好奇。
若能在她清醒状态下,这般交流,亲眼见她温和假面逐渐剥落变色,让她深刻明白自己身上的每一处伤痛,都是蛰伏在她身边,乖巧十足的师妹犯下的。
她会是怎样的心情呢?
会惊慌失措吗?会心寒失落吗?
会像恐惧瘟疫那样,红着眼,流着泪,想要躲开自己吗?
一想到那样的画面,似乎胸腔里寂寂已久的那颗心臟,也不受控制的加速跳动起来。
舌尖扫过齿侧,江炎玉勾起唇。
最好的报復方式,从来都不是直截了当的杀戮。
而是用涂上蜂蜜的钝刀,在不知不觉中将人剐下无法愈合的伤,让她在某个平常的一天,才突然发现真相。
随后,在措不及防下,想起曾经种种,被回忆里潜藏的剧毒击倒,此生都无法再安然。
就像自己前世一样。
更进一步,若是能让她的好师姐依赖她,仰慕她,离不开她。
最后,在明知道是她设下的牢笼中,却还能愿意飞蛾扑火,焚烧殆尽。
那样才够有趣吧。
少女将人亲切的搂紧,一下下轻拍着,当做安抚。
随着夜色渐深而漆黑的屋内,唯有床上的少女半阖的眸子中,流转着亮色红流。
人总是会不自觉向温暖靠近。
云烬雪闻到轻轻浅浅的酒香,感受到缓解疼痛的源头就在身前,便下意识靠过去。
她没办法思考这味道从何而来,只知道抱住自己的人像火炉一般暖和,驱散她体内持续了挺长一段时间的,冷冰般的刺痛。
混沌意识中,她仿佛又回到个雾气弥漫的小镇,石门上的春渡两字在笔锋遒劲处滴下黑红的血。
这里是梦境吗?
云烬雪茫然站立,抬头望天,铁黑沉云压下来,又杨起刮骨般的狂风。
她衣袍翻飞,见满地沙尘被卷上天,碎石汇聚又崩散,逐渐拚凑出兔唇少女的脸。
她从井口般的旋风中探出头,嬉笑着让自己过去。
“我有一个秘密要告诉你”
云烬雪猛然惊醒。
似有鸟雀落在窗沿,叽叽喳喳,时不时啄两下窗户,发出咚咚的声响。
能感受到清爽的风吹在肌肤上,床帐上竹枝轻摇。
与梦中嘈杂相比,这样的清晨过于安静了。
云烬雪撑着床起身,发现自己没盖被,而小反派半个人都趴在自己身上,搂的很紧。
肩上刺痛已经消去大半了,她的猜想是正确的。
无力靠在床头,这三个月无时无刻的剧痛让她整个人都麻木了,脑子也转得慢,过的浑浑噩噩。
此刻恢復过来,忆起过去,仿佛做了场冗长梦境。
她来到这个世界,好像已经快要三年了啊。
好快,之前都没觉得时间过的那么快。
长那么大,还没有一次性离开父母这么久过。
云烬雪闭上眼,仿佛回到自己的小卧室中。
若按照往常,这样的清晨,不可能那么安静。
太阳刚冒头出来,老妈就该大嗓门叫人起床,去外头散步遛弯了。
她钻入被子,崩溃道:“我不起!年轻人没有早起的!”
老妈总会说:“就是因为年轻所以才要起床的!你一辈子也就年轻这么一会,哪能浪费在床上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