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2
江炎玉就站在她面前,将她所有的反应收入眼中,捏起女人的一缕长发,慢慢扎着小辫子。
脑仁被尖刀豁开,露出白花花的内里,身体也在加速溶解着,云烬雪怀疑自己被人解剖了,不然怎么解释这种可怕又疯狂的剧痛?
可她泪眼模糊的视线里,身体还完好如初。
哭声从喉中近乎是挤出来,她想要逃开某种将要将她毁灭的压痛,挣扎不休,却又被死死定住,只有极压抑的哭腔被喘息推出。
江炎玉啧了声:“师姐别动,小辫子要歪了。”
她的发丝很顺滑,浓黑如墨,摸起来又有些软,和这个人的脾性一样,柔软至极。
连疼极的哭声也是柔软的。
眼前光晕流转,不知道过去了多久,满身潮汗已将椅子也打湿,云烬雪精疲力尽的弯下腰。
她脸色涨红,喘不过来气,泪水滑出眼眶,一滴滴砸下去,在膝头衣料上晕开。
发现她的喘息逐渐轻下去,江炎玉松开发辫,捧着她脸颊抬起,耐心教导着:“师姐,你还是没经验,这个时候不能失去意识,会死的,你要慢慢呼吸。”
云烬雪意识模糊,根本听不懂她在说什么,只是徒劳的张着口,却气息微弱。
江炎玉凑近一些:“师姐,呼吸。”
疼痛扰的她眼前混乱一片,杂乱光线在交融又分裂,逐渐光怪陆离。
耳边传来女人的轻唤。
“师姐,呼吸。”
是在泉海奇潭吗?
云烬雪模模糊糊的想。
对了,风风的蓝珠子碎掉了,自己要给她分享才行。
可为什么身上那么疼啊?我受伤了吗?
大概没有,风风在我身边呢,她不会让我受伤的。
要赶紧把东西给她才行。
云烬雪忍住哭腔,攒起为数不多的力气向前靠去,亲在那模糊视线里唯一明晰的红唇上。
声音轻的不能再轻:“风风,蓝珠子给你。”
江炎玉一怔,眼中翻起滔天的红色巨浪。
她猛地站直,双拳紧握,指节咯咯作响,眼角抽动着。
云烬雪失去依靠,垂下头去,微弱喘息着。
烛火摇动,在地上扯出暗影。
影子无声,影子的主人却似乎快要爆裂。
蒸腾着心窍怒火几乎把江炎玉烤化,她死死盯着失去意识的人,耳边肌肤开始爬出细小裂纹,直开裂到脖颈,又细密着钻入衣领,血流如注。
无数尖叫哀嚎迭加在一起,扯破她的耳膜,催着她赶快将眼前人撕碎。
她的手再次扣在女人脖颈间,血液加速窜动着,让血管微微突出肌肤表面,手背上青筋四起。
她用力到手指颤抖,却还是未能收紧,将人掼到椅背上。
脊背与金属相撞,声音很大,江炎玉却似乎没听到,从指尖疯狂为她注入灵力。
“你给我醒过来。”
云烬雪被灵力催醒,浑身酸软,余痛还炙烤着身躯,眼睛已经肿了,衣服被汗水浸透,贴在身上。
江炎玉咬牙问道:“我再问你,你还要和我谈吗?”
对上她视线,云烬雪恍惚片刻,张了张口,却没能发出声音。
但江炎玉看懂了她的口型。
她说:你又在流血了。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有点忙,所以有点少喔!不好意思!
情客(三)
◎她是重生而来的◎
那一瞬间的怒火, 几乎让手掌箍紧,折断那细弱脖颈。
然而混乱视线中女人眼尾的红仿若直视太阳般灼目,神经似乎在某一刻波动, 与掌下人连接, 感知到那磅礴如海的心痛与疲惫。
大浪顷刻褪去,耳边长鸣嗡吟, 江炎玉深深喘息着,用力揉了揉额角。
疯了, 真的是疯了。
就算想让她痛苦, 也决不能就这样杀了她。
她不能死。
烛火发出细微的劈啪爆鸣声,被无数哀嚎惨叫充斥的喜乐宴, 却有一处角落异常宁静。
没有其他声响,却并非温柔的安乐乡, 而是浸泡着比所有刑具之上饱受折磨的罪人所迭加起来还要复杂的情爱与怨憎。
江炎玉撤开手, 冷冷看着椅子上的人。
随着呼吸畅通, 云烬雪也渐渐清醒过来。
药物作用在渐渐消退,仿佛从身体内抽离细密的神经, 隻留下空洞闷痛。
她低着头, 看着自己膝上染湿的衣料, 与身前人鲜红的衣衫下摆。
能感受到那股低气压,让云烬雪瑟瑟发抖,不敢去看她的眼睛。
还要继续吗?这种痛苦还要继续吗?
她惊恐万分的思考着。
高估了自己对疼痛的承受能力, 还以为这种事情也许只要坚持一下就会很快结束, 死去就万事解脱了,但好像不是这样。
她对刑罚所造成的伤害想象力实在匮乏, 这种疼痛也超出了她的认知能力。
之前那个放大话说愿意承受一切的自己瞬间破灭, 她现在清晰意识到一点, 她受不了。
但她同时发现,江炎玉并不打算轻易杀了她,这意味着刑罚还远未结束。
恐惧情绪瞬间从脚底爬起,冷汗蜿蜒而下,已经被体温捂热的铁椅似乎又变成一块冷冰,寒气森森。
她在恐惧中近乎头脑发白,隻固执盯着那鲜红衣摆,被一点风吹草动吓的胆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