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
但这时她改变想法了,黎幽只是年龄太小,需要时间去成长而已。
而她要做的,就是给她争取出成长的时间。
“唉……”苏惊鹊轻叹一口气,还是有些不安。
第二天一早,苏惊鹊送黎幽去学校后,自己在街上逛了两圈,然后径直开车去医院。
奶奶这些天胃不好,又住院了。
但苏惊鹊猜测,更多是思虑过重的原因,这回奶奶住院的第一天,就是黎先生过世的第二天,也不知道苏戎欢一家人跑去奶奶面前说了些什么。
苏惊鹊有联系过奶奶,电话里,奶奶总是温和地说“没事儿”。
奶奶的病房在四楼,采光很好,窗边有一棵银杏树,阳光洒进来,银杏叶的影子落在奶奶床铺上。奶奶这回病得不重,已经恢復了精神,但苏惊鹊一眼就从她脸上看见了疲倦。
奶奶老了。
“鹊鹊来啦?”奶奶靠着看护床,笑容和蔼,向苏惊鹊招手,“鹊鹊这些天过得怎么样?有没有好好休息?”
奶奶语速很慢,眼中是浓浓的关切。
苏惊鹊蹲到床边,乖巧地笑:“挺好的。”
“鹊鹊,你有黑眼圈了。”奶奶微叹口气,干枯的手掌抬起,摸苏惊鹊脑袋,安慰道,“鹊鹊,人死不能复生,你还年轻,要多为自己着想一些。”
奶奶以为她是喜欢黎先生的。
苏惊鹊昨晚的确失眠了,但纯粹是因为一直在想黎幽和她说的那些话,想得睡不着。黎先生过世时她有难过,但更多是因为黎幽而难过。奶奶误会了。
但奶奶对她的关切和在乎,仍然让苏惊鹊心里漾起暖意。
“我知道的,奶奶。”苏惊鹊捧着奶奶的手,小女孩撒娇般地说。
“鹊鹊,扶奶奶下楼走走吗?”奶奶缓缓道,“在病床上呆久了,人都快发霉了。”
苏惊鹊扶着奶奶起身,就在医院的小花园里逛,现在已经是初秋,太阳再不像夏天那么烈,花园里零零散散开着小花儿,银杏树叶还没有变黄,哗哗地随风飘摇。
奶奶和苏惊鹊聊着日常,什么都聊,唯独没有提苏家的事儿。
隻逛了半个小时,奶奶就累了,坐在长椅上休息,握着苏惊鹊的手。阳光洒在她们手背上,很暖。
“鹊鹊,”奶奶和蔼笑着,对苏惊鹊说,“无论怎么样,奶奶都是希望你过得幸福,自由自在,有一个平淡温馨的小家庭。只要你过得开心,怎样都好……唉,奶奶老了,说实话,也没几年了,但奶奶始终放心不下鹊鹊你。”
苏惊鹊微怔。
奶奶继续说:“奶奶也怕,我走了之后,就没人爱我们鹊鹊了。”
奶奶说话时,浑浊的眸中有泪光闪烁,又在太阳光的照射下消散。
苏惊鹊看着奶奶的侧脸,看到她消散在眼底的泪光,看见她紧皱的眉头,看见她脸上浓浓的爱意。埋藏在苏惊鹊心底的结症,忽然间,就疏通了。一直以来,她心底深埋着的,对奶奶的那一股怨气,也随之消散。
无疑奶奶是偏爱苏家的,但也是偏爱苏惊鹊的。苏惊鹊会在心底怨奶奶,苏家人也会。
奶奶在很努力地将她和苏家人分开,分成两个毫不相关的、独立的个体,再各自去偏爱。奶奶夹在她和苏家之间,努力地想要去平衡,却又无可奈何。
奶奶不希望苏惊鹊和苏家扯上关系,但她老了,总是被裹挟进去,无力脱身。
昨夜苏惊鹊想了一整夜,也担忧了一整夜,这会儿一下就想通了。
“奶奶,”坐电梯回病房时,苏惊鹊轻声对奶奶说,“黎先生给我留了蒙鹊的股份,我现在有能力照顾苏家那边,您不要担心。”
奶奶走之前,她会和苏家维持表面的和谐,会照拂着苏家。但奶奶走后……她注定会和苏家站到对立面。
蒙鹊製药苏惊鹊要拿到手,苏家公司她也想拿到手。
既然苏家人管不好奶奶积攒下来的财富,那么她来管。
……她和黎幽来管。
作者有话要说:
嗷!
-
从十五岁开始已经很多年,苏惊鹊心情都没像现在这样开阔过了。
下午,她一个人沿着江岸走了很久吹着清新的河风恣意地轻轻哼着小曲儿。走了一个多小时,她渐渐觉得无聊就给刁雨雯打了个电话:“有空么?”
那边刁雨雯打着哈欠:“有有有宝,什么事儿?”
“出来撸个串儿?”苏惊鹊问。
“撸串儿?现在才下午三点!”刁雨雯说是这样说说完立马找苏惊鹊问了地址,麻溜地收拾出门。
苏惊鹊就在白河滩边选了家烧烤店看起来挺贵,再看价格也的确挺贵,这回她没心疼,连点了几样特色小菜,等刁雨雯来了又把手机扔给她,让她点撸串。
刁雨雯一眼看出苏惊鹊心情好,也没替她省着除了撸串,还点了几瓶酒。
“怎么豪门新寡开心啊?”刁雨雯揶揄笑着问。她以前经常和苏惊鹊开玩笑说宝等师父找个有钱快死的老头嫁了你就不用辛苦了。谁知道这玩笑话苏惊鹊竟然先一步实现了。
“不是。”苏惊鹊摇摇头。
黎先生过世不是什么值得高兴的事儿。
“那是为什么?”刁雨雯笑嘻嘻地问。
苏惊鹊想了想,发现不知道怎样向刁雨雯解释,她开心,是因为困扰她多年的结症不在了,眼前的路好像忽然间明朗起来,但说出口就太矫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