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节
虽说宋淮书的母亲年长一些,可同陆政安非亲非故,说这话也属实有些过界了。而且从对方言谈举止来看,也是个极明事知理的长辈,能让她问出这话来,定然还有后续。
陆政安虽然不明白宋兰氏的目的,但也能感觉出对方并无什么坏心思,便也如实回答了她的话。
“伯母谬赞了,虽说我确实到了该成婚的年龄,可毕竟成婚是两个人过日子。磨合的好还行,若是合不来结成一对怨偶,反倒是害了彼此。”
听陆政安这么说,宋兰氏赞同的点了点头,继续追问道:“那你觉得怎么算是合得来呢?”
陆政安在听到宋兰氏这话的时候,心里似是感应到了什么。目光定定的看着宋兰氏,停顿了片刻这才回道:“最起码两人在一起的时候有话聊,吃饭的口味契合。”
闻言,宋兰氏愣了一下不由笑了出来。“你这回答倒是跟我家淮书差不多,不过你跟我们淮书都是男娃娃,要不然你们在一起倒也相配。”
宋兰氏今日来陆家这一趟,虽然感觉陆家地处偏僻,周围并无人家,遇事连搭把手的人都没有。不过,若是淮书与陆政安真的有意在一起,不与邻里间在一起也就少了不少是非。
而且陆家只有陆政安一人,田产虽不算多,但有一片山坡有一处十多亩的果园,也足够生活的了。届时他们老两口再补贴一些,以后的日子也未必比寻常人家差。
陆政安并非痴傻之人,宋兰氏的话虽然含糊不清,可话里透出来的意思让他愣是好半天没有回过神来。
恰时,宋淮书端了杯水朝这边走来。话已经说完的宋兰氏看了眼依旧愣在原地的陆政安,拨开头上的枝叶一路迎着宋淮书走去。
宋淮书把水递给宋兰氏,转头见陆政安站在原地没动,一时间不禁有些担心。正要上前去问问,却见对方已经回过神来。
不过,在陆政安抬头看到宋淮书之后,脸上的表情仍充满了复杂。
待到三人一起回院子的时候,走在后面的陆政安趁着宋兰氏不注意,拉住了宋淮书的衣袖。在他疑惑的目光中,低声问道:“你家没有姐妹吧?”
宋兰氏的几句话虽然让陆政安十分惊疑,但日子该怎么过还得怎么过。
等后面菜园子里的黄瓜刚滴里嘟噜挂满架,一年一度的小满便已经到了。
小满这天是化龙镇自古以来的大会,周遭十里八村的人都会赶在这一天买镰刀,买草帽,为几天以后的夏收做准备。
一大早,陆政安也背着背篓下了山,此时镇上的卖东西的小摊已经一溜儿摆开了。远远地便看到有些摊位上热气不停地往上蒸腾,也不知卖的什么好吃的。
知道这次庙会上卖小吃的定然不少,陆政安起床后早饭都没吃便过来了。顺着人流一路往前走,街上各种叫卖声,讨价还价声不绝于耳,所有的人脸上都挂着微笑,沉浸在过节的热闹气氛中。
嗅着街上传来的各种香味儿,陆政安转悠了一会儿找了个卖包子的摊位,跟老板要了两个包子,一根油条和一碗豆花后,便在旁边的找了个空位上坐了下来。
等到陆政安坐下之后,才发现背后十米开外的地方竟然是一座戏台。虽然此时才刚刚到辰时,距离开席还有一段时间,但戏台下已经坐满了从各处过来听戏的人。
陆政安挑的这处视野正好,一回头就能清楚的看到幕布后正在紧锣密鼓装扮的伶人,以及戏台旁边早已经准备好的鼓乐师傅们。
一年难得几次的大庙会,自然吸引了不少附近村子看热闹的小孩子们。一个个都踩着戏台下的木架子,扒着戏台边沿往里看。
许是因为人太多,班主唯恐扒着戏台看热闹的小孩子发生什么意外,便撩开幕布开始驱赶。
小孩子们见状,纷纷跳下戏台一哄而散,立时消失在比肩继踵的人群中。
这么热闹的场景,陆政安只在以前的视频里看到过。如今真实的一幕发生在眼前,陆政安只觉得如在梦中一般。
包子摊的老板上饭很快,陆政安刚坐下不久,老板便用托盘把包子豆花和油条全部端了上来。
“包子刚出锅有些烫,您慢着些用。”
老板一边将碗筷放置到陆政安面前,一边小心提醒着。
老板应当是个老手艺人,碗里的豆花洁白软嫩,配上红油辣椒,榨菜丁、芝麻油,以及一小撮翠绿的小葱花,只是看着就让人食指大动。再配上复炸后酥脆的油条,陆政安只咬了一口便觉得味蕾都被打开了。
恰时,戏台上锣鼓响起,陆政安应声回头,一个穿蟒扎靠,戴翎子的女将提着红缨枪从后台走了出来。陆政安虽然不懂传统曲艺,但是只从对方灵活的身段儿,以及威武稳重的气质,便也能感受的出对方扎实的功底。
“嘿!今儿唱的竟然是穆桂英挂帅嘿。”
包子摊的老板显然也是个戏迷,台上的名伶刚一开口,老板便已经听出了是哪出戏。恰好此时也没有生意,老板将手里的白手巾往肩膀头上一搭,便倚在墙壁上津津有味的听了起来。
陆政安吃东西的空档也跟着听了一耳朵,但他这个外行只能听个热闹。等把点的东西吃完跟老板结了账,就背着背篓离开了。
戏台一开戏,街上的行人明显见少了。陆政安在街上兜兜转转买了两把镰刀和一捆细麻绳,另外又买了两个大肚坛用来腌制咸菜。
等陆政安刚把大肚坛放进背篓里,起身准备付钱的时候,忽听得前面好似有人在喊抓小偷。
陆政安本不是一个喜欢看热闹的人,本想付了钱赶紧走人了事。哪知那个被人追赶的小偷,竟然跌跌撞撞的朝这边跑了过来。
见此情形,陆政安本想抱着背篓躲一躲。然而刚等他挪了两步,被追的小偷已经气喘吁吁跑到卖坛子的摊位前。
此时失主也已经追着小偷来到了近前,正准备上前讨回自己的钱袋时,只见那小偷在众人惊惧的目光中磕碎了其中一个瓷碗,将锋利的瓷片对准了那位失主。
“退后,不然别怪我不客气!”
对于这等亡命之徒,陆政安自然避而远之。加上这件事与自己无关,陆政安更是能避则避的。
然而就在陆政安抱着背篓准备从旁边悄悄离开的时候,只见两个举着糖葫芦的孩童嬉笑着闯入了人群中。
两个小孩见这边围了一圈儿人还以为在演什么戏法,顺着人群的缝隙便挤到了前排。没等他站稳,就被他后面的小孩子给一把推了出来。
那小偷本就已经紧张到极致了,如今两个小孩子突然闯进来,他脑子里紧绷的那根弦立时断了,在所有人反应过来之前一把薅住了被推到中间的那个孩童。
冰凉锋利的瓷片抵在脖颈上,那个误入的孩子被吓得哇哇大哭起来。加上闻讯而来的捕役们,现场更是一片混乱。原本想要趁乱离开的陆政安,被夹在卖坛子和一面墙之间进退不得。
那名失主身穿长衫,身形孱弱,似乎是名文弱书生。对方似乎并没有经历过这等事,看着眼前的情形一时间不知道该做何反应。
“快把孩子放开。”其中一个年纪大的捕役到底还是反应快一些,一边说,一边疏散围在周围的人群。
听到老捕役的话,那名快被吓呆的书生也反应了过来。白着一张脸对那个几近丧失理智的小偷,安抚道:“你,你把孩子放下吧,那个钱袋我不要了。”
此时的小偷哪里还能听进去话,只是挟持着孩子威胁他们放自己离开。
眼见着现场的形势越来越紧张,陆政安怀抱着几十斤重的背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