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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0节

 

江颂月看懂了,这是生气了,要与她分床睡。

落雪的冬夜,真这样睡一宿,不冻出毛病也得落个风寒起热的下场。

江颂月说错话伤了人家的心,只?得放下身段去哄。

她没这经验,躲在屏风后犹豫了好一会?儿,抬步朝外间的直棂窗走去,到?了窗边,回望不理人的闻人惊阙一眼?,瞧人没反应,她打开了窗子。

在庭灯的柔和光芒下,江颂月看见了庭院中的茫茫积雪,空中,柳絮一样的雪花静谧无声地飘着。

这是一个宁静的冬夜,没有风,但寒气刺骨,趁机涌入房中,让江颂月当场打起哆嗦。

她连忙合上窗,裹紧外衣,用半是自言自语,半是与人闲谈的口吻道:“雪好大,这么冷的天,不睡床上一定会?冻出风寒的。”

房中无人应答。

江颂月有点尴尬,站在窗边搓了搓双肩,慢吞吞来到?软榻旁,坐下去,轻推了闻人惊阙一下。

“睡在这儿,你不嫌冷啊?”

闻人惊阙闭着眼?,置若罔闻。

江颂月揉揉鼻子,偏过身子将手搭到?他膝上,讨好地揉了两下,道:“方才是不是又?撞着什么了?撞着哪儿了?我给你揉揉。”

烛光跳动?,在闻人惊阙脸上留下明灭的光影。

江颂月望着他没有任何表情的脸庞,慢慢收回手,嘟囔道:“是你先提的,我才会?那样想。而且我只?是想了一下,没有真的要抛弃你。我都与你赔不是了,你心胸宽广一点啊!”

“我又?多了个心胸狭窄的罪名?”闻人惊阙开口,冷冷质问。

江颂月喜他肯理自己?,离他更近些?,哄道:“没有,我没有这样说,你不要想太多。”

“我想太多?”闻人惊阙冷笑,“行,我是阴险小?人、伪君子,我心胸狭窄、会?伪装……”

语调一转,他顺着前面的话道,“对,我还装瞎利用你。我这么可恶,你管我冻死冷死?”

何止!

江颂月觉得他以前翩然?公子的风度,已经荡然?无存了,现在只?剩下浓浓的矫情。

可惜她认清地太晚了,没有回头的余地了。

再怎么赞同,也不能在闻人惊阙气头上顺着他的气话承认。

江颂月软着声音道:“没有,那都是我瞎说的,谁不知道你闻人五公子金质玉相,是比高天秋月更纯洁无暇的人?”

江颂月嘴上说着谄媚的话,心里后悔死了。

本来该闻人惊阙来哄她的,就?因为她无意识地表露出的悔意伤了闻人惊阙的心,现在成了她来哄人。

没法,哄吧。

“行啦,别气了,外面冷,跟我回床上睡。”

“你是怕冷着我,还是怕我冻坏了,没法让你生孩子?”

不知羞耻的话把江颂月臊红了脸,她忍着羞耻琢磨了会?儿措辞,闻人惊阙冷笑一声,合眼?入睡。

后面江颂月再说什么,他都不说话了。推他,拉他,奈何力气不敌,没能将人拖动?。

哄不好他,江颂月觉得冷了,来了气,冷硬道:“你爱睡这儿就?睡吧,反正冷的是你不是我。”

她回了内室,刚穿过屏风就?被里面热气围绕住,清晰感受到?内外间的温度差异。

嘴上说的狠,真要她把闻人惊阙留在外面空荡荡的冷榻上,江颂月下不了这个狠心。

她抱着一床褥子出来,往闻人惊阙身上一扔,道:“我是怕被祖母唠叨,才不是心疼你!”

两人分床睡了一宿,次日大早互不搭理,侍婢看出不对劲儿,悄悄告诉了江老夫人。

江老夫人大惊失色,用早膳时悄悄观察了下,见江颂月板着张脸,对闻人惊阙没有了往日的亲昵照顾。

反观闻人惊阙,谈笑自若,风度翩翩,只?是时不时掩唇咳一两声,再有就?是,有事?招呼的是侍婢和小?厮,不找江颂月了。

还真是吵架了?

江老夫人请了大夫来给闻人惊阙看诊,确定他是患了风寒,立刻慎重起来。

小?打小?闹没事?,损害了身子不行。

送两人离开前,她特意拉着江颂月嘱咐:“小?两口要互相体?谅,有话好好说,不能仗着孙女婿脾气好欺负他。这大冬日的,就?把人撵去外面睡,都冻出风寒了,他还瞎着呢!这传出去……”

“谁撵他了?”无端被指责的江颂月有点恼火,“分明是他自己?使性子非要睡外面的,我哄都哄不回来!”

“啊……”江老夫人沉吟,“……是他使小?性子啊……”

有时候,不需要用疑问的语气和措辞,就?能够表达出心底的怀疑。

如同此刻。

江颂月气得脑子里嗡嗡响,“你信他不信我?”

“信你信你。”江老夫人急忙改口,“当然?信你了,你才是我亲孙女儿,他再好也是个外人,我哪能信他?”

“他哪儿好了!”

江老夫人见江颂月气得厉害,不敢劝了,胡乱说道:“长的好啊,回头生了孩子,不知道长成什么天仙模样呢……”

江颂月渐渐被安抚下来。

江老夫人想与闻人惊阙也说几句,没能找到?躲开江颂月的空隙,只?得作罢。

双方辞别,登上马车后,江颂月从车缝里回望立在雪中遥遥想送的江老夫人,提早生个孩子陪伴她的想法再次冒出。

她看向闻人惊阙,那张俊美的脸对着祖母时候,笑盈盈的,温柔随和,只?剩他二人了,就?变得刀凿出的冰雕似的,冷淡疏离。

只?是这样就?罢了,他还时不时咳一两下。

咳的厉害时,浓眉一蹙,面上就?会?升起薄红,瞧着像窗外顶着积雪的红梅,格外的动?人。

江颂月盯着闻人惊阙看了会?儿,脸颊慢慢转红,想与他和好的念头更强了。

“我……”

才开口,闻人惊阙掩唇再次咳嗽起来。

这回咳的更久,听得人心疼。

江颂月坐过去挽住他手臂,轻轻给他拍胸背。

止住后,她倒了温水递到?闻人惊阙嘴边。

“喝水。”

闻人惊阙偏头躲开。

江颂月望着他的侧脸和鼻梁下的阴影,在他手背上戳了一下。

闻人惊阙的手躲开。

江颂月笑出声,往他身上一扑,搂着他胳膊,凑过去在他面颊上亲了一下。

“我亲亲你,你就?不气了,好不好?”

闻人惊阙转过脸,江颂月见他脸上冰霜依旧,猜他要说出让自己?不满意的话,脸一仰,堵住了他的嘴。

有过几次经验,这回她主动?,在唇齿的追逐缠绵中,羞涩地闭上了眼?。

闻人惊阙正相反。

他在想一个问题,是现在松口原谅,还是再拿捏会?儿?

现在讲和,能趁江颂月心软占许多便宜。继续生气,让江颂月知晓这事?有多严重,来日处境互换,他好用这事?来提醒江颂月他是如何大度……

闻人惊阙选择后者。

他抓着江颂月的手腕躲开,被咬红的唇一张一合,说出冷淡的话,“县主自重。”

颜色

江颂月丢了好大的脸面, 一路上?再未理会闻人惊阙,到国公府时,出于不想让人看笑话的心思, 等着?闻人惊阙一起回凝光院,但并不伸手扶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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