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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9节

 

写完之后她仰头,看了看天上的月亮,如此圆满皎洁,是六界之中,唯有人间才会出现的美景。

其后她动身,踏入了山林之中。

群鸟落于枝头,山里又恢复了宁静。

孟观行站在树下,手里握着一根玉简,上头出现一行字:已将人送达。

他收起玉简,听见身后传来脚步声,转头看去,在夜色中看见一双泛着幽幽绿芒的眼睛。

“咦?怎么是你?”

对方先发出了声音。

孟观行拿出提灯一照,就看见来人是苏暮临。

他露出个笑容,道:“看来苏师弟是在山中迷路了,怎么都找到我这里来了?”

“我听见这边有动静。”苏暮临皱起眉头,显然对遇见的人是孟观行一事很不高兴,当即转身要走。

“苏师弟且慢。”孟观行唤住了他,几步追上去,说道:“既然你我在林中相遇,那便是缘分,不如结伴同行?”

“我不需要。”苏暮临拒绝。

孟观行道:“你别急着走,我带你去看一出好戏。”

苏暮临本不感兴趣,但听了孟观行这话,总觉得别有深意。

他转头,本想问问孟观行看什么戏,却在提灯的照亮下,瞥见他脖子上隐隐出现一条红线似的血痕。

血痕出现的速度很快,不过片刻就变得有些刺目,横在脖子上,似乎绕成了一个圈。

“你脖子上是什么?”苏暮临奇怪地问。

孟观行一顿,赶忙用手覆上了脖子,随着掌中光芒轻闪,红痕瞬间被遮掩起来,他笑道:“胎记罢了,我平日里喜欢遮掩起来,但偶尔会忘记维持法术,让它又显露出来。”

苏暮临倒不关心他脖子上的是胎记还是什么,问道:“你方才说的好戏,是什么?”

孟观行意味深长一笑,“困兽之斗。”

苏暮临想去,但是又觉得孟观行不是什么好人,一时间有些犹豫。

他悄悄回头,往身后的漆黑林子里看了一眼,在树冠上寻找。

很快就找到一双与他一样的眼睛。

桑悦顶着一双雪白的狼耳坐在树枝上,眼眸泛着微光,冲他扬了扬下巴。

有姐姐在身边,他顿时安心不少,转头对孟观行说:“让我看看你的仙印。”

孟观行也相当爽快,直接撩开衣袖,将那青色的仙印给他看,道:“这下能相信我了吧?这几日我都与你在一起,有什么可怀疑的。”

苏暮临并不辩驳,道:“那你带路吧。”

孟观行笑了笑,提着灯往前走,说道:“这里地势变得快,你跟紧我,否则容易走丢。”

苏暮临哦一声,落了两步的距离跟在他后面,从袖中摸出一张符箓,往空中一扔,被微风一卷,很快就消失在空中。

那张符箓飘啊飘,乘着风来到了宋小河的身边,在她身边绕了两圈,缓缓落在她面前。

宋小河的眼睛还是湿润着,眼圈红红的,手里攥着已经擦得干干净净的灵器,抬手接下了符箓。

入手的瞬间,符箓的最上方就飘出丝丝缕缕的黄色微芒,往一个方向延伸而去,像是给宋小河指路的东西。

这是苏暮临送来的引路符,进山之前两人就已经商议好,若是在山中走散,苏暮临就会给她传这张符,以便她寻人。

宋小河摩挲着灵器上的符箓咒文,捏着那张符纸慢慢站起身。

二十多年前,是梁檀来了此地,埋下的七个刻有符咒的灵器,将东西藏在了山里。

而这七个灵器不是什么值钱的玩意儿,应该都是如她手中拿到的这个东西一样,里面有梁檀留下的信。

宋小河不仅要找到师父藏在山里的东西,还要找齐这七封信。

她捏着符箓动身,没走几步,钟浔元竟然又跟了上来。

“小河姑娘!”他几步跑到她边上,与他并肩而行,道:“方才山体迷阵启动,我竟丢了你的位置,幸好离得不远,我还能找来。”

“你当然能找来。”宋小河目不斜视道:“你在我身上放了什么东西?像狗一样,每回都能闻到味儿。”

钟浔元没想到她突然说话如此不客气,愣了一下,歪着头询问,“何出此言?”

宋小河不想再与他周旋,左手搭在腰间的木剑上,指尖轻轻抚摸着剑柄,问:“你脖子上那条红线,是我那一剑留下的伤口,对吗?”

钟浔元的眸色登时一变,嘴边的笑容也淡了许多,疑惑地问:“你是如何发现的?我自认没有什么破绽啊?”

“我虽然有很多事情想不通,很多谜题解不开,但我又不是傻子。”宋小河站定,对他道:“你带着日悲宗的人大摇大摆出现在我面前,是生怕我看不出来你与日悲宗有关联?还有你那脖子上藏不住的胎记,你自己可能不知,那两回在我面前露出来时我都感觉到了微弱的极寒之气,只不过第一次没有细想,第二次在我面前出现之时,我才确定,那是来自我身上的力量。”

宋小河顿了顿,又道:“况且不是有句话叫做,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吗?”

钟浔元叹道:“如此说我便伤心了,好歹先前我也是真心待你。”

宋小河满是不在乎地哼笑了一声,“真心?你的真心值几分钱?不过有些谜题你也该给我解答了吧?上次在夏国你分明被我砍了脑袋,为何还活着?你究竟是什么身份,钟家人还是日悲宗的弟子?莫寻凌和钟浔元,哪个才是真的你?”

“都是我,不过若要细究起来,我不过是一个在钟氏旁支出生的低贱庶子罢了。”钟浔元耸了耸肩,也坦然承认了,往前走了几步,与宋小河拉开了距离。

他笑眯眯道:“钟家容不下我,我十岁大的时候就因为天赋太差被赶出了钟氏,我辗转多地,好几次差点死在路上,没有门派要我,最后还是日悲宗的人将我捡回去,我便改名换姓,以莫寻凌的名字长大,后来才回了钟氏。”

钟浔元的笑,并不是那种轻快的,像闲聊一般的笑容。

他对那些过往并不释怀,所以双眸里都是沉甸甸的情绪,面上再如何风平浪静,也掩不住他的恨。

“所以你就勾结邪魔,残害无辜之人的性命?”宋小河反问。

“这怎么能算是残害?”钟浔元满脸疑惑,很是认真地说:“世间本就是弱肉强食,没能力自保,就该死。”

“荒谬的言论。”宋小河道。

“我说错了?你看看谢归,看看你师父梁檀和他兄长,都是被人拖累至此。”钟浔元道:“若是当初在夏国出事时,带着他妹妹离开,其妹又怎会生生在街头冻死饿死?梁颂微若早将他那废柴一样的弟弟舍弃,又怎么会受那些人的要挟,还有你师父,最蠢的一个人。”

他哈哈笑了两声,叹息道:“你知道吗?他设下符箓阵法抽取那些弟子的灵力,却还要假惺惺留他们一条性命,有了那么强的修为之后,却只想着开启日晷神仪回到过去,甚至要献祭自己的命要换回已死之人,这是作何啊?他吸收了那么多灵力,何不直接将当年害他兄长的人杀得一干二净,为他兄长报仇,然后将钟氏和寒天宗一并收入囊中,建造出与仙盟比肩的门派,不比他献祭那一条烂命的好?”

宋小河用十分不高兴的眼神看着他,手攥紧了剑柄,道:“你不要故意激怒我,我还有些问题要问你。”

钟浔元道:“你怎么就知道我一定会回答呢?”

“因为你看起来一副话很多的样子。”宋小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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