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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9节

 

人界的最明亮的一颗星落下了,多年的栽培和希望毁于一旦。这是凡人最接近天梯的一次,往后百年,还不知道什么时候再能出一颗新星,就算是有,也不可能再比得上沈溪山这般资质。

青璃在神识恍惚间,想起了先前于长安时,步时鸢对她说的那句话。

“总之此人命格难驯,你少管他就行。”

终究上神所言为真,甚至含蓄了不少。

沈溪山何止是难驯,简直一身反骨,完全有把所有事都砸了的本事。

人族,终要走上末路吗?

沈溪山将事情办完,现在倒有了几分礼仪,抬手揖礼道:“师父,弟子自知有错,甘愿受罚。”

青璃现在看见他就来气,恨得咬牙切齿,一抬手便挥出一道强劲的攻击,势要给他一个教训。

青光化蛟,凶猛地冲向沈溪山的面门,他不闪不躲,要受下这一击。

然而就在光芒快要打在沈溪山身上时,一个身影飞速闪到他面前!

就见宋小河用极快的速度抽出木剑,剑刃覆上红光被她横在面前,另一只手抵着剑身,硬是将这一条青光长蛟给接了下来。

强大的冲力让宋小河双臂震痛,心口压上了巨石一般,咬着牙被顶得往后退了好几步,堪堪撞上沈溪山身上之前停了,像是完完全全将这力量给接下。

光芒散去,所有人震惊地看去,便看见宋小河因强行接下这一击而颤抖着双手,额头鼻尖出了不少汗,泡得脸色雪嫩漂亮。

她站直身体,望着青璃,弱弱道:“盟主大人,你现在不能打他,他很脆弱,会受伤的。”

“宋小河,你觉得你能挡住我的仙力吗?”青璃严厉地看着她。

宋小河闻言,忽而心念一动,转身看去,就见沈溪山还站得好好的,只不过血从他的唇中溢出,染了大半个下巴。

沈溪山神态自若,没有任何痛苦的表情,眉眼淡无波澜。

他没看宋小河,只抬手擦了一把嘴角的血,“弟子应受。”

“将这个无法无天的逆徒给我押入水牢!”青璃扬声,“依法处置!”

违师命小师弟倒追八百里

水牢自建造以来, 关押都是各种犯下大事的嫌犯,虽说是先有审门提审之后再定罪,但关进水牢的人, 几乎没有无辜。

那么对待犯罪的恶人, 水牢的条件自然也就没那么好。

暗道看不清路的走廊, 密不透风的牢房, 整座水牢外边所流动的水潭, 乃是天界亲自落下的结界, 凡是擅闯者或是企图逃离牢狱者, 都要经受寒潭死水的侵蚀。

轻则皮骨腐烂,重则肢体尽溶,性命难保。

谁也没想到, 有朝一日生来便被奉为天之骄子的沈溪山会被关入水牢中。

仙盟上下并不知道他到底犯了什么错事, 就猜测他引雷将仙盟大殿炸了个大窟窿,顶撞青璃上仙, 惹得上仙大怒,所以才将他关进牢中反省。

青璃执掌仙盟的时间也不短了, 什么样的事都能处理得很好, 一步步将仙盟抬上人界的山巅, 成为仙门之首。

从未有任何事,让她觉得如此棘手。

仙盟大殿的穹顶破了个巨大的窟窿, 殿中柱子尽裂, 像是稍微触痛一下就会粉碎, 整座大殿摇摇欲坠,即将坍塌。

青璃站在殿前, 脸色无论如何也平静不了。

先前她就隐约觉得沈溪山这小子与宋小河走得有些近了,他生来性子冷清, 不仅亲缘单薄,且身边也没有一个亲密的玩伴,甚至在幼年时,对身边的弟子恶意极大。

是天生修无情道的料子。

当初他十二岁立誓之后,此后修为一骑绝尘,青璃根本不用多管,隔段时间抽查一下,沈溪山总有巨大的飞跃。

青璃曾不止一次地想,人族终于有了希望。

所以在她发觉沈溪山对宋小河表现得有些不同寻常之后,她立即架起了警惕之心,检查沈溪山身上的断情禁咒。

断情禁咒乃是她亲手所布下的咒法,若是沈溪山动情,禁咒所释放的痛苦必定不是常人所能忍受,是以如若禁咒触发,沈溪山一定会找上她,解决禁咒带给他的痛苦。

但禁咒不仅安然无恙,此后多日,沈溪山仍旧如常,没有半点受影响的样子。

青璃稍稍放心,想着只是自己多虑。

沈溪山这种五岁便威胁着要拔人舌头的人,仿佛天生恶种,怎么会轻易动心?

但在长安之时,步时鸢的一句劝告,又让她提心吊胆起来。

步时鸢不是寻常神仙,她的劝告或是警示,不能当做随口的一句话来看待,正因如此,青璃才更加忐忑,找来了宋小河,暗中用话敲打。

只是宋小河看起来着实单纯,她看起来似懂非懂,也不知有没有明白。

随着沈溪山修为越来越高深莫测,青璃也无法具体掌控他的情况,只凭借着他身上的禁咒判断。

她只认为,沈溪山的修为不可能高过她,所以自然就无法压下禁咒的异常,只要看上去完好,那他便没动情。

青璃现在这个循环里,却根本没想到,沈溪山已经有了压制禁咒的能力,他甚至能挡下青璃的攻击,在破誓之时,生生将身上的禁咒扯碎。

这小子的修为,分明已经越过了她!

但飞升的天劫却并未降临,如此,便说明沈溪山并没有飞升的命格。

或许散去修为,沦为常人,才是他的命途。

青璃看着不断坍塌的大殿,重重地叹息一声。

命格难驯之人天生不服管,越是往下压,他就越反抗得厉害。

早知如此,当初就该听上神一句规劝,至少还能保住这仙盟大殿。

仙盟水牢之中。

宋小河提着一盏灯,跟在看守牢房的弟子身后,行过幽暗的长廊,静谧的环境中,只有二人的脚步声重叠。

这一层里只有一间牢房。

那弟子在牢房边上站定,轻声道:“就在前面了,麻烦宋猎师快点把话说完,若是被人发现恐怕会惹事。”

宋小河赶忙点点头,小声道了谢,弟子走后,她抬步上前。

许是因为关押的对象不同寻常,牢房中破天荒挂上了两盏灯,算不上很明亮,却将牢房中的景象照得一清二楚。

牢中的人坐在地上,背对着铁门,腰背板正,两侧的地上垂着腕子粗的锁链。

他微微低着头,分明是听到了门口的动静,却一动不动。

宋小河是偷偷跑进来的,也不敢大声说话,握着铁栏杆,将脸凑过去,轻喊,“沈溪山,沈溪山……”

沈溪山不理她。

“是我啊。”宋小河说:“我来看你了。”

就是因为来人是宋小河,沈溪山才不理。

他装聋,一点反应都没有。

幸而宋小河早有准备,掏出捡的木枝,一截一截冻起来,然后慢慢往牢中送。

长度差不多,宋小河捏着这一头,用拇指的另一头轻轻戳着沈溪山的肩头,说:“你为什么不理我?是牢中的什么咒法封住了你的神识吗?还是盟主那一击把你的耳朵打坏了?”

一缕细小的金光飘出来,缠绕在木枝上,随后木枝就寸寸碎裂,发出噼里啪啦的轻声。

碎到最后,一截小木枝弹起来,啪地一下敲在宋小河的脑门上。

她捂着脑门轻叫一声,见沈溪山还是没有什么反应,似乎打定了主意不理人,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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