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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节

 

禀,无论是教什么招数都是一学就会。赵老几乎是把自己的毕生所学全部教授给了他,等到他十四岁那年的时候,基本就能够和赵老打个平手了。”

“在他过十四岁生日当天,又去找赵老挑战了,赵老也没回拒,干脆利索地应战。那天还下着雨,树林子里面湿答答的,雨水顺着一根根木桩往下流,我真是担心他们俩会从桩子上滑下去,那要是摔一下,可真是会伤筋动骨的,但是他们习武之人的定力比我现象中的要厉害的多,不管雨多大,桩子多么湿,他们俩照样轻轻松松地跳了上去,纹丝不动地立在了窄窄的桩面上。”

“那天小风还穿着一身青蓝色的练功夫,上衣是圆领大襟的,短褂大袖,裤子是九分阔腿裤,露出来了一截脚踝,脚上踩着一双白色的平底板鞋,长头发在脑后盘了个髻,身型挺拔又利落,看着特别俊俏特别帅。”顾与堤突然插了句题外话,“不是我这个当妈的自夸,我儿子确实是有几分姿色在身上的,而且他晒不黑,从小就白白净净的,这附近十里八乡的婆婆姑姑谁见了他谁都夸他是玉面小郎君,才十四五岁的时候就有人跑到我家说媒了。”

司徒朝暮目瞪口呆:“啊?”

才这么小就有人说媒了?

符合法律规定么?符合青少年行为规范么?符合社会主义核心价值么?

不过、转念一想吧,这种穷乡僻壤的地方,好像发生什么离谱封建又落后的事情都不稀奇。

所以,司徒朝暮更关心的是:“那你同意了么?”

顾与堤:“我同意有什么用啊,得他自己同意才行呀。”

司徒朝暮又立即追问:“那他同意了么?”

顾与堤:“他更不可能同意的,人家可是读过书的人,怎么会这么愚昧无知?人家还生气呢,觉得我多此一举,就不该跟他提这种事。”

司徒朝暮终于舒了口气:“哎,我就说吧,人还是得多读书,才能提高思想境界,紧跟时代步伐。”

顾与堤笑了笑,随后言归正传:“刚才说到哪儿了?俩人跳上梅花桩了是吧?那天的雨也真是大,几乎是在眨眼之间他们俩的头脸和衣服就被打湿了,雨点砸的霹雳作响,还有风在吹,像是战场上的鼓点似的,我打着伞站在边上都觉得焦急,总觉得有看不见的东西在催着我去干点什么事,小风也是一样,年轻沉不住气,唯独赵老心气稳重,纹丝不动,所以最终还是小风先对赵老出了手,抬腿就踢了过去,赵老的身体轻轻一旋就躲过去了,小风又旋身肘击,赵老还是轻松躲过。赵老基本以防守为主,小风不断进攻,但是每次都眼瞧着要打到赵老的时候,赵老都能灵巧地闪开,身形敏捷的一点都不像是个上年纪的老人。十六根三尺三寸高的梅花桩,俩人站在上面打了快一个小时。不过我们这里的雨总是来的快去得也快,太阳出来的某个瞬间,小风又突然朝着赵老踢了一腿,这次是一招大开大合的前踢腿,整个人像是老鹰似的直接从木桩上腾飞了起来,赵老依旧是旋身闪躲,但这次小风事先预料到了他的反应,左脚迅速往下方的桩子一点,身子也跟着一旋,换踢为勾,赵老只得弯腰躲避,谁知就在这时小风竟直接朝着赵老扑了过去,抱着赵老和他一起‘同归于尽’了。”

司徒朝暮听得入神,震惊不已:“啊?抱着赵老和他一起掉下去了?”

顾与堤笑:“对啊,但你能说人家输了么?规则是把赵老从梅花桩上打下去就算他赢,却没规定不允许人家也跟着掉下去。”

司徒朝暮:“啊?那他不是钻规则漏洞么?”

顾与堤却说:“记得赵老曾经说过他什么么?性格刚硬,太刚则折。他虽然钻了规则漏洞,但说明他学会了圆滑变通,悟透了易经中“穷则变,变则通,通则久”的道理,所以他出师了。”

司徒朝暮怔住了,头脑之中顿时生出了一股惊讶意外却又豁然开朗的感悟……原来,这就是因材施教、通达则变。

赵老当真是一位虚怀若谷的智者,也确实是小风的贵人。

“那后来呢?”司徒朝暮问。

顾与堤叹了口气:“后来赵老就走了呀。还是那句话,师父领进门,修行在个人,赵老已经把小风从迷途中领了回来,至于后续如何,就只能看他自己的造化了,谁都帮不了他。”

司徒朝暮不忍心地抿了抿唇:“那、那那他心里肯定可难受了……”

顾与堤:“这就是赵老给小风上的最后一课,人间总是有别离。”

司徒朝暮:“……”

顾与堤:“小风当初之所以会陷入困境,不仅是因为想走出这座山,更因为一场别离,那让他很痛苦,但人生就是由一场又一场的离合悲欢组成的,如果小风惨不透这点,他终其一生都只会痛苦。”

“……”

司徒朝暮是真没想到爸妈离个婚竟然对宋熙临的打击这么大。但是,他不是挺讨厌他爸么?为什么还会因为这场别离而难过呢?

“那他后来悟透了这点么?”

“应该是悟透了吧。”顾与堤说,“在他十四岁生日过后的第二天赵老就提出辞行了,小风当然是接受不了的,但赵老坚决要走,说是天命已尽,毋需多留,小风也就没有再挽留,只是把自己锁在了屋子里再也不出来了。等赵老正式要走的那天,他也没出来送,只是托我送给了赵老一把刀。那是他亲手锻打的一把五尺长的苗刀。我知道他是想感激赵老多年来的栽培与照拂,但他那孩子就是倔,偏要说是为了换赵老那三枚破铜钱,不占白胡子老头儿一点便宜。赵老也收下了那把刀,说是他和小风的缘分未尽,刀可以留,等缘尽了,他就找人把刀还回来。”

司徒朝暮的心里突然好难过好难过:“他这次用了多久才从和他师父的这场离别中走了出来呢?”

顾与堤慢慢摇头,实话实说:“我不知道。但是自从赵老离去之后他就更不爱说话了,每天除了上学就是帮我打刀打农具,再陪着我去县城里卖一卖,闲余时间就自己呆在后面的树林里面练刀练功,不爱出门也从不交朋友,只喜欢一个人待着,像是把自己封闭了起来,既不去打扰别人的世界,也不允许别人闯进他的世界里。”

司徒朝暮于心不忍地询问:“那赵老说过自己的家在何处么?允许小风去找他么?”

顾与堤:“我们也问过赵老在哪个道观修行,将来是否可以去找他?但他老人家说修行之人居无定所,四海为家,让我们不必执着去寻,有缘自会再见。”

司徒朝暮:“可是四海为家也太大了,缘分这东西,不好说呀。”但是她又忽然想到了什么,“紫袍道长就那么几个,道家圣地也就只有那么几个,其实也应该好找吧?”

顾与堤轻叹口气:“起初我也是这么想的,而且听赵老的口音,感觉他像是从长江省来的,可能是武当的道士,但是问了,人家说不是,也不知道是真的不是还是故意这么说,不过既然人家都说了不必执着于此,我们何必还要继续去叨扰人家?人家早已看透了天命,说走就走,绝不留恋。”

司徒朝暮:“也是……”

玄门中人最讲究一个干脆果断、随遇而安。

优柔寡断之人,也绝不可能通透悟道。

司徒朝暮也叹了口气,从碗中夹了一块腊肉,却食不知味,干巴巴地咽下去之后,又问了句:“赵老临走前就没给宋熙临算一卦么?看看他未来的运势如何?”

顾与堤回说:“算过了,但是小风不知道。”

司徒朝暮:“他为什么不知道?”

顾与堤解释道:“命越算越薄,所以当事人还是不知道的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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