尧舜小说网
尧舜小说网 > 怀拢春腰 > 第23节
字体:      护眼 关灯

第23节

 

他自顾自地说着,说完侧身回眸,见凝珑全神贯注地盯着里衣,似是想用眼神把里衣戳出个洞来。

“这会是谁送给他的?要么是他把布料偷来,自己缝制。要么是小情人送的,俩人私相授受。入府时,奴隶身契上面写的很明白,奴隶脱籍入府服侍,三年内不得谈情说爱。”

凝理摆明了是要找冠怀生的茬。

他的推敲或有可取之处,但在知情人凝珑听来,简直是无稽之谈。

为何要洗?因为她弄出来的水迹顺着他的嘴巴往下流,打湿了他的衣领。

“蜀锦是我买的,也是我把一片衣料缝成了一件衣裳。本想送给世子,当作他送我玉镯的回礼。可正如大哥所言,缝衣工艺实在低劣,便决定不送,不去丢这个脸。冠怀生勤劳能干,又是下人院里最能撑起这身衣裳的,我就把衣裳给了他。”

凝珑将里衣拽下绳,解下鬓边的簪,把里衣划得破破烂烂。

“给了他,衣裳就是他的。他想穿就穿,想洗就洗,干我何事,干大哥何事?”

她的语气比三九天还冷,带着自己都未发觉的护短的意味。

她觉得很冒犯。赃物是什么都好,偏不该是这件衣裳。

她怎么贬低冠怀生都可以。她说他不配穿这身衣裳,说他癞蛤蟆想吃天鹅肉,怎么说都可以!

但旁人不行!

凝理看她发脾气,更觉难以拿捏她的心思。

从前乖巧听话的大妹妹,脾气何时变得这般阴晴不定,一点就着?

定是那狗杂种勾得她变了性情!

凝珑把衣裳划烂,泄愤地扔在地上,转身欲走。

刚迈出一步,突然想起一事,又折回身,重新走到凝理身边。

她指着地上的破蜀锦问道:“这批蜀锦是孤品,说是蜀锦,其实更像绛绡。除非深居平京城,时刻关注城内动静,否则根本认不出这是蜀锦。这么多年来,大哥不是跟着顾将军远赴边疆吗?刚回京不足一月,怎么还能辨出是蜀,而非绛绡呢?”

又胡乱猜想一番,“难道大哥阳奉阴违?表面远赴边疆,其实早已回了京,在暗中做其他事?”

其实她当真是胡乱说,只是没想到,话一落,竟见凝理面色一沉。

看来是猜对了。

让他吃了瘪,也算是给冠怀生出了气。

凝珑不再多说,转身就走。

却听凝理直白地问:“那冠怀生,是大妹妹的情人吗?你那番说辞我存疑。送给世子,是因世子是你的情郎,是你将来的夫君。那冠怀生呢?你与他之间,当真只是主家与下人的关系吗?还是,他就是你踏的第二只船,是你的情人?”

醉酒

◎我竟如此在乎你。◎

情人?

原本凝珑没把她与冠怀生之间的关系往这上面想,如今被凝理一点,仔细想来,倒真有点偷偷寻欢爱的刺激感。

但要说这刺激感,自己明白是一回事,被旁人直接点破,又是另外一回事。

倘若在凝理面前承认,那她就是引冠怀生破了戒。贵女与奴隶,说“狗男女”太严重,但说她背叛世子却绰绰有余。

所以凝珑并不承认。

“我院里的人,我高兴时,就赏他们金玉琳琅。倘不高兴,也能扇这人一巴掌,甩那人一鞭。”

她冷冷斜了凝理一眼,“干你何事?”

这副桀骜模样落在凝理眼里,只让他觉大妹妹很是陌生。

站在他身前的小娘子,抬头瞪着他。蓬蓬的发髻缀着稀碎的阳光,从乌发到绣花鞋,都闪着暖黄的淡色光。

她的美艳极有攻击力,于男人而言,这样的攻击力只会让他们想将其征服或是跪着臣服。

冠怀生是跪着臣服,凝理是在心里幻想征服她

她这般护短,仅仅是问句关系,就能拿冷淡的语气回怼他。

凝理心里气,可面上仍挂着微笑。

“大妹妹,我只是站在兄长的角度上,劝你不要把荒废时间罢了。”

道貌岸然。

凝珑心里翻去个白眼。

她并没多费口舌,把那身被划烂的衣裳与说着风凉话的凝理一并扔在身后。

等再回到中惠院,冠怀生已经从打铁铺归来。

满院下人,唯独他一脸焦急。哑巴只能用手比划,不想咿呀出声,怕被别人轻视。但他那打出残影的手语又没人能看得懂。

没人想搭理一个哑巴,但人对美丽的事物会有更多包容。

冠怀生长了一张俊朗得很客观的脸,也生了一具极其富有魅力的身。所以就算他在下人院里来回乱逛,挨个问衣裳的下落,也没人会嫌他烦。

凝珑是第一个嫌他烦的。这时倒不是以前那种嫌弃,而是嫌他‘行迹放浪’。

既把他当守门犬,那他就应当好好守在她卧寝周围。犬应对主人忠诚,对陌生人满心防备。

他倒好,一会儿窜到这屋,一会儿窜到那屋。

进府以来,他一直是府里的边缘人。如今为找衣裳满院乱窜,认识他的不认识他的,此后都会记住他。

凝珑不想让那些人记住他。

她示意云秀遣散下人,待院里安静下来,才漫不经心地朝冠怀生说了句:“别找了,那衣裳被我扔了。”

听见她发话,他才肯回头,丧气地走来。

主人赏一根骨头让他磨牙,他磨了一次,后来出门办事。再回来,骨头丢了,心里怎么可能不慌?

万念俱灰时,他的主人发话,骨头是她丢的。他心里的罪孽感忽然间就消失大半。

凝珑搬用凝理那套话术,质问冠怀生。

“奴隶身契上写,奴隶进府后,三年内不得谈情说爱,尤其忌讳在府里找人偷欢。你知道这点吗?”

冠怀生眼里划过一丝迷茫,不过很快便被一贯的深沉取代。

奴隶身契,不过只是轻飘飘一张纸。他捏造了一张,应付事般地拿给管事过目。说起来,他倒真没关心过身契背后框着的规矩。

他从不知凝府还有这样的规定。装得再像,可他毕竟不是真奴隶。

冠怀生摇摇头,但他有自己的解释。

“我听不清他们说话,也不怎么能看懂他们写的字,所以不懂这一点。”

他躬了躬腰,看起来很愧疚。

凝珑没错过那一丝迷茫,此前暂时压在心里的疑惑,这时又被挑了出来。

心里那关算是过去了,可人都有好奇心,她一直好气冠怀生迷雾般的身份。

不能直接问,他肯定会撒谎。又找不到知道内情的外人,没办法迂回去问。

“不过就算你谈情说爱也没事,毕竟跟你纠缠的是我,不是哪个不识好歹的婢子。他们不会拿你怎么样。”

凝珑别有深意地拍了拍他的肩膀,“今晚到我屋里来,悄悄的。”

“今晚”与“悄悄”两个词,藏着俩人不算含蓄,又不够过火的暧昧。

后日便是廿五,她需乘车去宁园,戴上柔弱的面具,讨程延的欢心。

廿六大哥生辰,她心里总是兀突突的,总觉那日似会发生坏事。

日子再往后过,朝局动荡,京里不太平,她需在变化多生的环境里尽快嫁进国公府。

嫁过人,日子会过得怎样,暂且不去想。

至少在这时,凝珑想抓住最后的清闲时光多去逗弄逗弄冠怀生。

当夜,她喝了几盏酒,

『点此报错』『加入书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