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
黄易安看向杜挽星,两人目光相接的那一刻,杜挽星再次移开视线,回避和黄易安的眼神接触。
“我承认,我确实犯了很严重的错误。”黄易安的处事原则就是能屈能伸,该认错的时候,从来不会嘴硬,“我也是在见到陈茜文之后,才意识到她是真正的柚花杀手。陈政文只是我抛给你们的烟雾弹,从始至终,我都很清楚,柚花杀手肯定是个女人。”
“你分析柚花杀手是男人的时候,不是说得头头是道吗?”
“那些说法都是片面分析,其实,最重要的着力点,理应是受害者们全部都没有遭受到侵害这一事实。”黄易安说,“假如凶手是男性,即便他存在某方面的障碍,那他也会通过过度暴力的伤害,展现男性强势的一面。然而,我们从来就没有在那些受害者们的身上发现过男性化的伤害,因此,判断凶手为男性的基础并不牢靠。”
“你通过‘雌竟’的固有思维成功扰乱我们的调查思路,”万俟夏朗说,“让我们以为凶手真的是男性。”
“十年前的那些案子,其实有个我难以理解的问题。”黄易安说,“凶手杀害一秋之后,为什么会收手?一秋和先前的四名被害人最大的区别是什么?”
“区别很显着,”秦知雨说,“前四名受害者,每个人都是游荡在社会边缘的底层人员,过着暗无天日的生活,每个人都有犯罪记录。一秋却是一名道德模范,家境优渥、心地善良的社会标杆。一秋和她们的性格、背景以及身份都大相径庭,可以说,一秋完全就是凶手的目标人群。”
“按照陈政文的供述,”杜挽星说,“陈茜文杀死一秋完全就是个意外。”她望向黄易安,接着说,“一秋的死,跟她带你去野营基地没有关系。陈茜文在此之前就盯上了一秋,不是为了杀害她,而是因为仰慕她。”
“一秋帮助过她,对不对?”记忆渐渐苏醒,黄易安双眼涣散出神,说,“她就是一秋死前经常提起的那个新朋友——茜茜公主。”
“没错。那天,一秋带你去野营基地,其实还约了陈茜文。”杜挽星说,“她们算是网友面基,那天是第二次见面,几乎没有人知道她们的关系。”
“陈政文有没有供出一秋遇害的经过?”
“陈茜文见到一秋,意外地发现你也跟着过来了。”杜挽星说,“于是,她躲在暗处,观察你们姐妹俩的互动。有些事情勾动了她内心的嫉妒,为此,她和一秋发生争执,错手之下,她推倒一秋,一秋的后脑撞在石头上,直接造成了一秋的死亡。”
“紧接着,她按照柚花杀手的标记手法布置了一秋的遇害现场,”黄易安说,“再之后,她回归正常生活,以一秋的生命为代价,她平息了杀人欲望。”
“不对啊!她既然已经没有杀人欲望了,为什么又要在十年后杀害杨柳呢?”秦知雨问。
“杀害杨柳的凶手不是她,而是陈政文。”黄易安说,“陈茜文想要扔下国内的一切,和家人一同到国外,开启新的人生,彻底消除柚花杀手的踪迹。然而,陈政文不同意,他深深地依恋着姐姐陈茜文,想尽办法想要留住陈茜文。于是,他如法炮製了柚花杀手的杀人手法,故意抛尸在两人居住地的附近,就是为了警醒陈茜文。”
“不是警醒,而是唤醒。”万俟夏朗说,“陈政文做这一切,目的在于唤醒陈茜文的杀人欲望,让真正的柚花杀手重出江湖。”
“马品尧呢?他察觉到陈茜文是柚花杀手了吗?”秦知雨问。
“不是,马品尧以为钟天然才是柚花杀手。”万俟夏朗说,“他发现陈茜文是柚花杀手后,差点疯掉了。”
“为什么?”
“马品尧憎恶女性,最深层次的原因大概在于,他是个深柜。”万俟夏朗说,“他接受的教育理念和道德准则都不允许他承认自己的取向,长期的禁锢和封闭,慢慢酿成了他现在的病态心理。”
“他为什么又要侵害梁美琪呢?”
“欲望发泄,”杜挽星说,“他长期受困于摇摆不定的情绪之下,做出残忍的事情都只是时间问题。”
“这些都不是害人性命的借口,”秦知雨说,“杀人就是杀人。”
“他会受到法律的製裁。”杜挽星说。
“钟天然也不是第一次犯案了吧?”黄易安问。
“我们搜查过他家,”万俟夏朗说,“陈茜文是他的第三名受害者。”
“他从什么时候开始杀人?”
“三年前,”杜挽星说,“不得不说,他是个克制力超于常人的连环杀人犯。要不是这一次抓到他,不敢想象未来会有多少人将遭到他的杀害。”
三人无言地点点头。
“一桩案子揪出四个病态杀人狂,”秦知雨感概,说,“真不知道是喜还是忧。”
“不止四个,”万俟夏朗深吸一口气,说,“马品尧的儿子昨天也出事了。他在闹市区持刀伤人,无差别捅伤三名路人,现在关在拘留所。”
“最可怜的是陈茜文的女儿,”秦知雨说,“父亲、母亲和舅舅都是杀人凶手,这孩子以后要怎么面对未来的人生呢?”
“她会去加拿大,”杜挽星说,“陈茜文都已经安排好了。她在加拿大的生活应该不会太困扰。”
“你们相信天生杀人狂的理论吗?”万俟夏朗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