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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2节

 

“此番若得大夫从中斡旋,奉得先君遗体归国,大夫亦能归国。季孙大夫曾是言道,子家大夫乃为贤大夫,鲁人至今称颂。只要子家大夫能够归国,季孙大夫一概既往不咎。大夫亦能够继续为国效力。”

“更何况,子家于鲁国,也已许久不曾有过继嗣。季孙大夫亦是言明,子家大夫若归,亦可重振家族啊!”

“至于,郓邑的其他这些旁人,何人能归国……何人不能归国,一切便都听子家大夫的便是!”

叔孙不敢提出的这些条件,可以说是十分诱人,特别是第二个。

子家羁原本是公孙归父的后代,八十多年前,公孙归父出使晋国,恰逢鲁宣公薨逝,于是季文子在朝堂上重提当年公孙归父的父亲(东门襄仲)杀掉了鲁文公嫡子,并扶立鲁宣公之事,并将东门襄仲一族给赶出了鲁国。

而适逢公孙归父在回国的路上,听闻鲁宣公薨逝,且自己的家族也被逐出了鲁国,不得已也就只能是逃去了齐国。

自此之后,鲁国境内虽然有“子家”这一家族的人,比如子家羁。但是一直没有再被立为鲁国公室的后嗣,所以在鲁国也并没有这个家族的宗祠。(公孙归父的字是“子家”,所以其后代乃以“子家”为氏)

子家羁听罢,眼前也确是不由得一个闪亮,但是很快,他又是立刻想清楚了季孙意如的真实目的。

很显然,叔孙不敢的最后一句话,其用意就是要子家羁他能够凭借自己在郓邑的威望,赚得那些“乱党”回国。

一方面,是为了表达他季氏既往不咎的胸襟。另一方面,或也是想能够一劳永逸的,通过他来解决掉郓邑的这一块“乱党”据点。

而子家羁很清楚,正所谓“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季孙意如虽然现在装得如此大度,但日后真等他们这些人真回国了,难道真的能保得住吗?

退一万步讲,就算他子家羁真的可以做到无咎,那李子明呢?

他子家羁如果真带着人回了鲁国,那就等同于是让本就人心惶惶,摇摇欲坠的郓邑变得是更加的分裂。

届时,李然他们又该如何自处呢?

子家羁很快就想清楚了这其中的关键后,不由又是苦笑了一声,并是摇了摇头:

“诚如叔孙所言,羁久居在外,根本就不知曲阜内的情形,也早就已脱身鲁国朝政多年,如今主君既薨,羁亦无归国之愿,恕在下实难从命!请大夫自便!”

叔孙不敢没想到,如此优越的条件,竟然会被子家羁给一口拒绝。他本欲再说,谁知子家羁竟是直接站起身来,以示送客。

叔孙不敢可谓是碰了一鼻子灰,只能是怏怏离去。

虽是心有不甘,但也仅仅是担心季氏责他办事不利。

子家羁这边无法成事,那么叔孙不敢便只得是硬着头皮,将下一目标直接对准李然。

他知道,季孙意如的主要目标其实就是李然。

然而,由于李然之前就拒见了他,所以叔孙不敢也只能是再次派人传话:

“公衍和公为二位公子悬居在外多年,实在是不能被奉为国君,先君之弟公子宋,为人贤明,可主社稷,兄终弟及,亦符合朝纲,名正言顺,乃群臣之愿也。另外,郓邑非久居之地。季氏有言,凡是在此想回鲁国的,只要先生开口,毕将唯先生之言是听。子明先生乃是大才,季孙愿与先生一起辅佐新君。这些都是季孙的大愿,特使不敢来告!”

李然听得这些话,心中暗叹,其实子家羁早已经将叔孙不敢劝他的话,告诉了李然,与叔孙不敢之前的话也几乎是一模一样。

只因在子家羁这里被拒,所以如今又找到他李然。

这说明,叔孙不敢如今不过就是个鹦鹉学舌,只知按照季孙意如的意思来劝他们,甚至都没有自己任何的主见。

李然不由是想起了叔孙豹和叔孙婼,心下黯然。

没曾想,身为叔孙氏的嗣主,竟会是如此草包的一人。而叔孙氏,也已经是彻底沦为了季氏的棋子了。

观从的算术

叔孙不敢就这样,一直是在官邸外候着。

而李然虽是对叔孙不敢感到失望,但念及他终究乃是友人之后,便还是随手写得一份信牍予他:

“立君之事,有卿士、大夫与守龟在,我李然一届外人,岂敢裁夺?至于郓邑的众人,欲归鲁国则可自去,不欲归鲁的可以选择流亡,李然又岂敢擅自替旁人做决断?”

“至于李然,既非鲁人,又何来‘归鲁’一说?待此间事毕,李然日后自会归郑。而如今暂居于郓邑,实是不得已而为之。还望念及内人重病缠身,多有不便,若能暂居于此,李然不甚感激。”

那名下人取了简牍,便匆忙出门就要去往叔孙不敢处,却正巧是在院内遇到了观从。

观从之前协助孔丘操办鲁侯稠的葬礼,如今鲁侯稠的殡礼一切如常,所以眼下也并已没有太多的事情可做。

此刻闲暇之余,他正摆弄着面前的日晷,时不时又看了看周围物件的日影。

观从发现那个下人形色匆忙,便是立马将其叫住,并询问他是去往何处。

这个下人自是认识观从的,也知道此人时常跟在主人身边,乃是主人的心腹,便将方才之事是一五一十的都说了出来。

观从听完,面露微笑:

“哦,既如此,那便快去吧,莫要误了事!”

那人闻言便是小跑了出去,而观从则是将日晷放归原处,然后进得屋内找到了李然。

李然此刻正欲往内室去看祭乐,但见观从竟是一脸的笑意,实是有些不解,便是停下了脚步。

他和观从的关系,在被王子朝囚禁之时,虽算是和解,但是他二人毕竟志趣不同,所以也只可谓是“和而不同”。

“子玉何故发笑?”

观从则是拱手笑道:

“呵呵,恭喜少主!”

李然见此情形,更是不明所以,不知他这葫芦里到底又在卖什么药。

知道他或许又指不定是在憋什么损招。

不过,他也知道,即便是损招,眼下也只会是拿来对付他李然的敌人。

“不知喜从何来?”

面对李然的不解,观从又是笑了笑:

“从之所以恭喜少主,乃是因为那季孙老贼恐是命不久矣!而少夫人的大仇即将得报!少夫人身患顽疾,乃为心疾。若此仇得报,或对夫人之疾亦是大有裨益!”

李然不由得是作答一声苦笑:

“子玉,我知道你这段时间,一直是在研习占卜之术。只不过,此等天衍之术,虽是洁净精微,却大体皆为模棱两可之言,可以贼辩,却不可当真。你此番该不是又信得这一些诬言诬语吧?”

观从不由是嗤笑一声,并是摇了摇头:

“呵呵,少主有所不知,我观从其实少时便精于《易》,又岂能不懂‘洁静精微而不贼,乃深于易’的道理?今日观从所言,可不是从占卜之术中得来的,而是通过天理推算得来的!”

“哦?天理?”

“人生而静,天之性也。感于物而动,性之欲也。如今的事态发展,那季孙老贼正步入天道,必死无疑啊!”

李然闻言,倒是来了几分兴致,不禁言道:

“哦?详细说来!”

只听观从又是侃侃言道:

“十年前,季氏和鲁侯的这一场冲突,其最终结局,乃是季氏大获全胜。而如今,鲁侯又没能熬过他,少主又准备弃鲁而去,此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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