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节
若不是练过,躲得快,他的眼睛就该伤了。
薛少挥开面前的辣椒面,“你怎的这般泼辣!”
苏霓儿“呵”了一声,从背后掏出一根长i棍,凶巴巴地瞪他。
“我还有更厉害的!下回再惹我,把你打成猪头!”
言罢,苏霓儿拍拍裙摆上沾着的辣椒面,恨了他一眼,消失在巷子尽头。
丰县不大,比不得上京日日都有卖东西的小摊小贩。
这里兴赶集,每月逢一四七,便是赶集的日子。
今个是六月十一,恰好赶集,街上热闹。
挑着豆腐脑的小贩忙着吆喝,被打闹的稚童撞到也不生气,只笑着喊孩子们别跑摔了。
苏霓儿在一处卖桂花的小贩前停下。
“大娘,您这桂花真新鲜,拿去做桂花糕顶好呢!”
大娘笑着招呼:“可不是,早上才摘的。姑娘来点?”
苏霓儿应下,让大娘装些。
余光中,苏霓儿睨到一道白色的身影,徐徐靠近她。
她拧着眉梢,言语颇有些不善。
“哥哥好雅致,赏风景呢?”
事实上,苏霓儿从街对面走过来时,就注意到陆卫青了。
他站在一颗苍翠的老槐树下,随意地轻抚宝剑上吊着的蓝色惠子,似在等待,又似在观察什么。
他似刻意压低过他的气息,掩在人群中,似是寻常,可他生得实在太过出挑,很难不被人看到。
陆卫青睨了一眼她背后裙摆上的污渍,在臀i部往下的地方,一小团,黑中带着青绿色,像是青苔之类的东西。
前几日才下过暴雨,潮湿的小巷子里生了青苔,不足为奇。
而她弄脏的这个位置,应是不慎在墙壁上蹭的。
陆卫青剑眉紧蹙,不动声色地站到她身后,挡住她不自知的尴尬。
他眼睑轻抬,往上斜了一眼,眸光落在对面茶楼的二楼雅间。
二楼雅间临近街道,窗子大喇喇地开着。
而他现在所处的位置,刚好能看见雅间里的人在做什么。
雅间里,薛少和清袂正在饮茶。
薛少手里捧着一封书信,脸上的笑意遮不住,同时不忘给清袂添茶,姿态卑微又讨好。
“国辅大人有心了,邀我去参加表妹的及笄宴。还请官家代为传话,我一定准时参宴!”
国辅大人为了庆和女儿及笄,就在本月十六,没几天了,会在上京最大的酒楼席开三十桌。
朝中同僚,可不是谁都有资格参宴的,得是叫得出名号、有一定身份和地位的。
像薛少这种远在丰县又无官职的,还能收到国辅大人亲手写下的参宴帖,委实三生有幸。
至于来送参宴贴的官家,薛少更要以礼相待。
薛少:“敢问官家同国辅大人是和关系?改日我进京了,定上门拜访。”
清袂压根没正眼瞧过薛少,冷声道:“我家主子同国辅大人是同僚。”
一句话便堵住了薛少剩下的话,敷衍的态度不要太明显。
街道边上站着的陆卫青嗤笑,回答苏霓儿刚才的话。
“随意看看。”
苏霓儿也不傻,寻思着陆卫青应是在办事,也不好多问。
陡然,喧嚣的闹市忽地安静。
薛少从对面茶楼的楼梯上下来,脸上堆着谄i媚的笑,弯腰请身旁着官服的男子慢些。
两人身后跟着薛家的十几个小厮。
待出了茶楼,薛少挺直腰杆,眯着眼扫过街上的众人。
地摊小贩、过往行商忙捂紧自个的钱袋子,同时不忘打招呼。
有好奇的小孩惦着脚、伸长脖子往酒楼门口看,“哇,长得好吓人!”,另一个小孩指向陆卫青,“穿白衣服的哥哥好看!”
话音未落,两孩子被身后的大人一把拖到怀里,急急捂住嘴。
稚子无心,藏不住事,喜欢和厌恶全都写在脸上,便是被大人困着,也偷偷摸摸打量陆卫青,见陆卫青朝他们扬了唇角,又腼腆地低下头。
薛少不悦地瞥了小孩一眼,许是有友人在,不好发火,还真就忍住了。
能让丰县的老百姓怕成这样的,除了薛少没谁。
苏霓儿自然瞧见了。
真是晦气!
在哪都能遇见!
她极快地转过身,赫然间发现薛少似乎也注意到了她,正指着她和身侧的友人说笑。
——“那可是我们丰县最漂亮的,一身的软i肉,摸起来肯定爽!”
话音未落,陆卫青面色一沉,上挑的眉眼瞬间跨了,冷眼瞥向薛少,扔出手中把玩的桂花叶子。
桂花叶子似飞剑般,擦过薛少的鼻尖,稳稳地嵌入身后的墙壁里。
薛少额间的碎发断了几许,若不是躲得快,他的鼻子就该没了。
“混球!”
都是习武之人,薛少很快看清是谁在作乱,当着这么多人不给他面子,燃了怒火,抽出背上的砍刀,翻过茶楼门口的松柏树,直奔陆卫青。
那砍刀划过青石,刺眼的火星子直冒,在烈日下晃着慑人的光芒。
陆卫青压根没躲。
他一把将苏霓儿护在身后,润玉般的左手覆上她的眼。
待薛少靠近,陆卫青食指轻弹,巧劲打在薛少的右手腕上、膝盖上。
“哐当”一声,砍刀落在地上,薛少接连退了好几步,堪堪稳住,却是站不起来,倒在地上哀嚎不止。
看那样子,说不定已经伤到手腕骨和膝盖骨了。
十几个仆从围过来:“薛少!!!”
“赶紧抬回府,请郎中过来!顺便通知老爷!”
薛少在疼痛中冷静些了,瞧着苏霓儿亲昵地躲在陆卫青身后,大致明白了什么,红了眼,愤恨地望向陆卫青。
陆卫青唇角勾着一抹挑衅的笑,凌厉气势不消。
“拳脚无眼,承让了。”
(修)
苏霓儿从集市回到府上,琢磨着趁桂花新鲜,去小厨房熬了桂花糕,又做了开胃消食的山楂珍珠粥,用精致的漆盘装着,一并端去茗香居。
茗香居内,殷娘破天荒许了陆卫青进屋。
殷娘侧躺在贵妃榻上,陆卫青坐在她跟前的软椅中,两人言语声声,似在谈论什么。
苏霓儿迈过门框的脚步一顿,退了回去。
“缨儿,”殷娘虚弱地望过来,招呼她进去,“我同你哥谈点家事,你听得,不必忌讳。”
许是好多天没怎么好生用膳,殷娘肉眼可见地瘦了一大圈,眼睛下方的青肿明显。
那浑身的精气神,似被抽走了般,就剩下一具摇摇欲坠的躯壳。
即便是装病,也是真吃了大亏。
苏霓儿心疼,放下漆盘,站到殷娘身后,搂住了她。
殷切拍拍苏霓儿的手,望向陆卫青。
“今个上午的事,娘听说了。”
殷娘虽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但并非困在后院中的无知妇孺。她耳听八方,但凡丰县有个风吹草动,她都能第一时间晓得。
陆卫青起身朝殷娘行了一礼。
“害娘担心了,儿子不孝。”
殷娘摆手:“娘不是怪你。你行事素来严谨,也不是惹祸的。既然你出手了,必然有理由。”
那薛少不是什么好东西,仗着家里有几个臭钱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