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6
“知道疼了吧?”李星言眉头深锁,满脸写着担心。
陆灵雨神气地说:“他应该比我疼多啦。”
“下次不许了!”
“好嘛好嘛!快走吧,等会儿他要叫人来找我们算帐了!”
“快回家吧,我给你上药。”
“没事,你给我呼呼就不疼了。”
听了陆灵雨这话,李星言的“闷闷不乐”被“不好意思”取而代之,隻好说:“猫跑了。”
“跑,便跑了罢,我有你就够了。”
【十三岁】
秋寒来得早,陆灵雨夜里着了凉,生了一场病。
李星言亲自煎好药,给她端到床前,又将药吹凉了些。
“小雨,起来喝药了。”
陆灵雨从被子里冒出脑袋来,看了看那碗黑黢黢的药,立马说:“我病好了,真的。”
“啊?我瞧瞧。”李星言伸手去摸她的额头,“可是你额头还很烫。”
陆灵雨一脸委屈,可怜巴巴地说:“我不要喝,苦。”
“不行,良药苦口利于病。”
陆灵雨想起李星言喝药的样子,那叫一个干脆利落,跟喝水没什么差别。
“瞎说,你平日喝的药就不苦,眼都不眨就喝下去了。”
李星言喝的药怎么会不苦呢,只是喝多了便不觉得苦了。
“那我们来玩游戏,我赢了你就喝药,怎么样?”
“我赢了就不喝。”陆灵雨是有胜负欲在身上的,没细想便爽快答应了。
“行。”李星言双手握拳,平放在眼前,“你猜在铜钱我哪隻手里?”
陆灵雨想了想,点开她的右手,打开竟然空无一物。
陆灵雨不服输,也不想认帐,“定是两隻手都没有,另一隻手给我瞧瞧。”
李星言摊开左手,掌心确实有一枚铜钱。
李星言得意洋洋地说:“喝吧!”
陆灵雨还不死心,“是不是两隻手都有,我猜哪隻手,你就把铜钱扔了。”
“没有,你可别不认帐。”
“你藏在后面了!”
“没有。”
陆灵雨想找那枚“铜钱”,几乎是扑在了李星言身上,距离近得可以数得清她的睫毛。
李星言被压在身下,羞涩地将头微微低下去,不敢看她。
陆灵雨的心漏跳了一拍,突然觉得喉咙有些发涩,立刻扶起身子,往后退开,拿起床边圆椅上的那碗药,一口干了下去。
还没等她体会到这药的苦味,一颗紫苏盐梅被塞到嘴里,酸酸甜甜衝淡了苦涩。她看着眼前投喂的人,好似看到了小鹿正向她跑来。
这般炙热的目光,李星言觉得毛孔都在滚烫,大概自己也要发烧了,便支支吾吾地说:“你快歇息吧,明日再来给你送药。”
说完,便带着药碗,飞快地溜走了。
一夜浅眠,陆灵雨醒来后,竟然有些期待,大抵是人生病的时候特别脆弱,特别想要被李星言照顾,即便李星言无时无刻都在照顾着她。
李星言轻轻叩门,准时来送药了。
“小雨,喝药了。”
李星言早已准备好铜钱,一枚紧握在手里,一枚放在药碗旁。
陆灵雨瞧见了,便说:“今日不玩游戏。”
“嗯?”李星言听到后,偷偷将左右手的铜钱都塞回兜里,可千万不能被发现。
“我会乖乖喝药,但你要给我一个奖励。”
“什么奖励?”
“给我你最珍贵的宝贝。”
陆灵雨只是想要一件李星言的贴身物件,好让她睹物思人,尽管她们日日在一处,可总有瞧不见摸不着的时候。
李星言却感到为难,思考了一会儿,才腼腆又坚定地说:“可我最珍贵的宝贝,是你。”
【十五岁】
这个年代,女子读书不多有,即便上了学堂,也只能读到《女四书》《列女传》《贤媛集》,这类规范妇女言行的书籍。
林妩从不教这些,也不曾将李星言当陪读丫头使唤,她一视同仁,毫无保留地教学。
陆灵雨虽是调皮了些,但学业功课从未落下,且天资聪颖,悟性极高,继承了母亲沈忆秋的优点。李星言则资质平平,稍显愚笨了些,但好在勤奋用功,多花些时间也能追上。
春日花开正盛,李星言却无暇欣赏。
她正在园子里,为明日要背的课文而刻苦,反覆诵读却怎么也背不下来。
“原来姹紫嫣红开遍,似这般……这般都付与……付与……”
李星言已卡壳好几轮,实在是这《牡丹亭》辞藻典雅华丽,让她费了好些功夫。
焦头烂额之际,突然有人从身后悄悄蒙住了她的眼睛,一双素手,一声清甜,“猜猜我是杜丽娘,还是春香?”
陆灵雨总喜欢和她玩这无聊把戏,但她每次都配合,“你是,杜丽娘?”
陆灵雨点了点她的头,故作生气,“原来你想让我惆怅难安,相思成疾,香消玉殒!”
李星言连忙摇手,“不是,小雨,我不是这个意思。我……那你是,嗯唔。”
陆灵雨见她嘴笨的样子,觉得甚是好笑,忍不住笑出了声。
“小雨——”
“好了好了,不逗你了,背得怎么样了?”
“不怎么样,好难。”李星言面露难色。
“难,为何不叫我帮你?”杜灵雨的笑容立刻消失,嘴角耷拉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