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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5节

 

秦勋也没急,轻轻摸了摸她的头,转过身瞧见汤图后,示意了她一下。汤图看了一眼病房里的岑词,然后不动声色地跟着秦勋出去了。

走廊里,秦勋择了一处方便说话的位置,等汤图上前,直截了当问,“你就是沈序的那个助理,对吧。”

汤图也不惊讶他得知真相,事到如今,当年的事怕是相瞒都瞒不住了。

她点头,但有预感,秦勋不会选择这个时间来问她当年具体情况。

果不其然,秦勋说,“既然你是他的助理,那小词的记忆情况你应该很了解,沈序有没有……”

他顿了一下。

汤图抬眼看他,“有没有什么?”

“他在对小词记忆进行重构的时候,有没有进行过排他性设计?”他在问这话的时候挺艰难的。

人的自身记忆都具备单一性和排他性,用句简单话说就是,你不可能拥有别人的记忆,假设拥有不属于自己的那段记忆,可能记忆之间也会出现排斥现象,一段记忆将另一段记忆给覆盖甚至取代,不然,当事人可能会面临着精神分裂的可能。

汤图从秦勋眼里捕捉到了担忧,她知道,他只怕岑词会不记得他。

她轻轻一叹气,并没有马上回答他的问题。

“我知道你,记忆重构实验的首位资金赞助人,跟沈序的关系不错,那时候你是用秦宿的名字入资的。”

秦勋不语,但也没否认。

“可是,你跟沈序不是惺惺相惜吗,为什么要分道扬镳?”汤图问。

秦勋回答得直接,“因为后来我不赞同那项实验,我认为人本身的记忆不可能被完全取代或者重构,受试者的原本记忆一旦苏醒,那就会跟重构的记忆发生冲突,这样一来会给受试者造成极大痛苦。”

他低叹了一声,沉默许久后又说,“经历过的,都该被记住才对,只有记忆,才能证明你是在这世上活过的证据。”

应该是全都想起来了

这是汤图第一次认真地想这个问题。

一直以来她都觉得沈序的做法没问题,一来,虽说是个实验,但这项实验是建立在双方自愿的前提下进行;二来,她清楚岑词的过往,那些被虐待、被诬陷下、被谩骂、被背叛的经历,一桩桩一件件都是把刀子在往岑词身上扎,而持刀的人都是她的家人、朋友甚至心爱的男人。

忘记不好吗?

不但忘记,还能拥有一段全新的记忆,全新的生活,汤图认为这很好。

她从没质疑过沈序,在她眼里,沈序是行业佼佼者,如果他还在,他也将会凭着记忆重构彻底颠覆人的记忆密码,成为行业先驱者。

有时候汤图会觉得很骄傲,每每看着岑词她就在想,沈老师你看见了吗,这就是你的作品,最完美的作品,她在以全新的姿态活着,并且跟你一样在帮助着有需要的人。

可是沈序曾经跟她说,“不需要锋芒太露,只要能好好活着就行,以重生的姿态。”

“能令人重生的是神,在我心里沈序就是神。”汤图看向秦勋说,“这也是我要为他守护好岑词的原因。”

秦勋看着她,半晌后反问,“是吗?”

汤图觉得他这句是吗问得挺奇怪,便点了一下头,说是。然后又道——

“我并不清楚沈序对岑词记忆重构的具体操作,但据我所知,沈序对岑词重构后的记忆十分满意,他说堪称完美,所以我在想,他可能没想到会有新旧记忆重叠的那一天,他会认为岑词能带着重构后的记忆活一辈子。”

换句话说,目前岑词的情况已经超过了当初沈序的设定。

一切都变得未知。

现在的岑词,脑子里应该是有两个人的记忆,一个是戚苏苏的,一个是岑词的,那么之后,这两种记忆该如何相处?

醒来后的岑词一句话不说,秦勋摸不准她记起了多少。

也许她只有戚苏苏零星的记忆,也许她记起了全部。但不管是哪种情况都令秦勋不安,他怕的是,这两种记忆的交叠最终能毁了岑词。

……

汤图再回病房的时候,岑词还保持着之前的姿势和状态,就像是个假人似的。

这一刻她能体会到秦勋的担忧,其实,她在心里也打鼓,岑词目前是个什么情况,怕是只有她自己才知道了。

叫护士换完了药,汤图坐在床边。

刚开始是没话找话,就说些今天天气挺不错的,你要快点好起来,可以出去晒晒太阳之类。见岑词没反应,就说工作上的事。

“你的客户就认准你了,没一个愿意换医生的,我太伤心了,真是的。我还想着是不是我也能接触一下像是蔡婆婆那类客户,经历太神奇了。”

岑词的目光仍旧是落在窗外。

汤图轻叹一声,“小词,你是怎么想的,能跟我说说吗?”

说真的,岑词的这种反应令她很受挫。

室内陷入安静。

许久后,汤图决定认命了,跟她说,“没事儿,我知道有些事接受起来很困难,但既然发生了我们就只能积极面对。我不逼你,你现在主要任务是好好养伤。”

她已经做好了自言自语的准备。

不料,这时岑词开口了。

嗓音低低哑哑的,无力,“奶奶知道我受伤的事吗?”

“还不知道。”汤图说完,小心翼翼问,“你现在……对岑奶奶的感觉是……”

人的情感要依托记忆。

记忆中最深刻的人,就是情感表现强烈的那一位。岑词对岑奶奶的感情也都依托记忆,可现如今知道这段记忆是假的,并不属于她,那她对岑奶奶还有亲情感吗?

岑词没正面回答汤图的话。

而是轻声说,“找个机会,跟她交代清楚吧,她不该被蒙在鼓里,尤其是她的孙女其实早就死了的事。”

汤图脱口,“其实你完全可以……”

可以不用跟岑奶奶说实话。

这话没能说出来。

说不出来。

不说实话要怎样?要她继续以岑词的身份跟岑奶奶相处?显然,这挺残忍。不记得是一回事,记起来却故意为之,这对岑词来说怕是极大的煎熬。

既然她提到了岑奶奶,汤图就很想问她,对于过往你想起了多少。

可这话她总觉得一旦问出就相当于在揭岑词的伤疤,于是就只能在齿缝间转来转去,终于还是生生咽下了。

岑词扭头看她。

对上她视线的瞬间,汤图莫名地感到巨大哀痛,来自岑词的伤痛和绝望,尽数从她眼睛里倾泻出来。这种眼神汤图见过,第一次见到岑词的时候。

不是在学术交流会上。

而是沈序将她带回来那天,沈序说,“从今以后,她就是你要守着的人了。”

那时候的岑词,不,应该是戚苏苏,眼神忧郁、悲痛,甚至绝望。

“汤图我问你。”岑词轻声开口,“这些年,你是以什么身份待在我身边的?沈序的助手?还是朋友?你对我好,仅仅是因为你受人所托,还是真心实意想跟我交朋友?”

汤图没料到她会这么问,刚要张口,就听岑词又说,“你要如实回答我,汤图,你很清楚在我的人生里已经承受不起一丝一毫的欺骗了。”

这话跟锤子似的重重砸汤图头上。

她深吸一口气,看向岑词——

“最开始的时候,我的确是把你当成了任务,毕竟你是沈序最看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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