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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7节

 

温家?人,不论是温青松还是温善晋,皆是同意他们在一起了。

两人已?经没有甚么隔阻或是阻绊了。

温廷舜打算带她去冀北,见他的母亲。

等双方?真正见到了彼此的家?长,她觉得,才算是破除一切屏障,能够真正跟他在一起了。

但温廷安没有回答,反问道:“我很好奇,你想了什么?”

她夜里的嗓音,呈现出?一种软糯得可以掐出?水来的质地?,与白昼完全不同,温廷舜蓦觉喉头干涩冷燥无?比,有一团火,从躯体深处燃起,继而是,一发不可收拾。

“我想?了很多事, 比如——”温廷安卧躺在里侧,心?跳如悬鼓一般跃动,却是没有等来温廷舜的下文, 意欲回眸侧身, 哪承想?, 一双劲韧匀实的手,越过浓稠月色与她左侧的肩肘,堪堪横抵在自己的前襟处。温廷舜略一收持气力,伴随着一阵窸窣的簌簌动响, 下一刻,少女的娇躯便是卷入自己的怀中。

温廷安想?要问些什么,下意识用胳膊肘抵了低他的胸膛, 酝酿在喉舌之?间的问话, 少时,便被颈间覆来的一阵温溽痒意所?截断, 原来是他把?首埋在此间。两人偎靠得极近,近得可以听到彼此明晰的吐息, 此如时涨时伏的潮汐,温廷安抓住他在她身上游弋的手,嗓音亦是如浸裹在潮水之?中,变得湿漉淋漓, 道:“你到底想什么?”

温廷舜用面颊的皮肤, 小幅度地蹭了一蹭她的颈窝,嘶哑道:“我现在特别想?娶你过门。”

温廷安整个人怔然了一会?儿,搁放在前?世, 对方这一席话无异于是求婚,真的, 完全?没有料想?到,就这般猝不及防地,她就被人?求婚了。

仿佛有万千只蝴蝶,在心?腔的深谷处,翩跹地翻飞而出,蝴蝶飞舞时的轮廓,渐渐然凝构成一个朦胧飘渺的罗网,严严实实地将她团团罩住。

温廷安抬起手,将拂乱在额庭前?的鬓发,不疾不徐地撩至耳廓旁,一抹清浅的笑意,从她的檀唇顶出来,复被她克制地摁住,极力镇压回去,她心?中是很雀跃的,但她又不想?让温廷舜发觉到。

好在她是背靠着温廷舜的,在昏晦如稠墨的光影当?中,他看不清她的面容,只能依靠其他感官来切身感知她的情绪。

温廷舜道出了这般一番话,其实心?中亦是有些忐忑。搁在平素的时刻,他是不大可能这样说话的,但在此情此景之?下,可能是月色太过于美好,或者是她的躯体太过于柔软,教他心?中潜藏已久的某个念头,挣脱出了理性的缰绳,脱离了原始的轨径,朝着出乎意料的方向疾驰而去。

掩藏在袖袂之?下的手,紧了又松,松了又紧,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等待着怀中娇人?儿的答复。

晌久,温廷安温淡如水的嗓音,裹拥着某种情绪,如朝暾之?中的烟青岚雾,不疾不徐地传过来,先是蒙昧地轻『嗯』了一声:“你就是,这样跟我求亲的?”

少女的话辞之?中,透着一抹隐微的笑意,喜怒悲喜莫测。

温廷舜的邃眸在夜色之?中,静缓地瞠住了。

好像是有一块细小粗糙的、并不那么光滑的砺石,抛掷于常年平寂的深潭之?中,继而掀起一阵圆弧形状的波澜,涟漪由浅至深,由小扩大,由远抵近。

温廷舜亦是觉得,自己方才的那一席话,委实有些冲动了,甚至是有些莽撞。

一般而言,循照大邺的礼俗,向心?仪之?人?求亲,得要女方家下庚帖、交换生辰贴、纳吉、问吉,等等,简言之?,求亲一事,须要循照一个比较严谨的路子来,离不开繁文缛节,当?然,双方的长辈,亦会?安排男方女方相互见?面,熟稔一下彼此,这也是彼此相互磨合、相互了解对方品性的一个过程,如果真的心?悦于彼此,可以互赠仪礼,可以泛舟赏花。

当?然,具体问题得要具体分析。温廷安与温廷舜的情状,与俗世有些不太一样,他们弥足熟稔彼此,有过死生相随,有过肌肤相亲,有过坦诚交心?,但唯独缺了一份比较严谨、书面的礼书。

并且,寻人?求亲,也极是需要拣良辰,一般是趁花好月圆之?时,至少要有氛围感,教人?觉得烂漫,但在今时今刻,在夜半深更、公务繁冗之?时——尤其是在天明的时候,还有诸多堆积如山的琐事与卒务候着自己——是以,此刻显然是一个不适合说情求亲的时节,但温廷舜就这般寻她求亲了。

求亲是需要一个精良的仪式感的,温廷舜亦是觉得自己并没有准备妥当?,在如此毫无氛围感的环境之?中,直截了当?地同对方说这样一桩重大的事,温廷安估计会?有一些懵然。

温廷舜嗓音哑了几分,声响沉下去几度,将怀中人?儿搂得更紧,道:“仪式会?有的,仪礼亦是会?有的,任何该有的,都会?有的——”

温廷舜凝声道:“别人?姑娘有的,我们的廷安会?有,别人?没有的,我们的廷安一样会?有。”

青年低沉沙哑的嗓音,如磨热砂一般,碾磨一下温廷安的耳屏处,一抹滚热沸炽的烫意,在她耳廓的皮肤掀起烈火,一股羞赧之?意,漫山遍野地侵袭而至。

这个家伙,求亲如此突然,不但如此,对她的称谓亦是也发生了变化。

相处这般长的一段时日,温廷安从未听过他这样称呼自己,今次听到,她多少觉得不自在,太酥了,也太羞耻,她下意识要遮掩住自己的脸,整个人?只想?埋在衾被之?中,不让他看到。

毕竟,她从未被任何人?这样说过。

搁放在前?世,但凡有人?这样说,她大抵不会?受理,但说这番话的人?,是温廷舜,她不仅没有一丝一毫的抵触,恰恰相反地是,她反而颇觉赧然,心?尖更是添了一重欢喜。

果然,同一番话,不同的人?说出来,果真是会?有全?然不同的效果啊。

温廷安已然能够切身觉知到温廷舜的诚意,但是,这并不代表,她今刻就会?应承他了。

虽说是在前?世,她一直未经过人?事,但至少对感情、婚姻曾经憧憬过,肖想?过、思量过。

它们在她心?中,还是占据着不轻的份量的,

是以,她轻轻地咳嗽了一声,秾纤姝丽的眼睫,如蛱蝶的深黑羽翼,轻轻垂落下去,浅绒绒的眼睑描勒出一个极浅的弧度,卧蚕处聚拢起了一阵清清浅浅的暖光,长夜如倾巢的潮水,徐缓地倾落下来。

温廷安淡声说道:“那就等你准备好了,再同我提这一桩事体罢。”

温廷舜眸睫静敛下去,将她徐徐翻过面来,在略微窄仄的空间之?中,两人?近在咫尺,鼻翼与鼻翼之?间仅有一纸之?隔,温灼的吐息喷薄在彼此的面容上,像是彼此之?间若即若离的撩弄与调情。

少时,一片浓重的深影掩罩于上方,温廷安蓦觉自己一时被压在下侧,能感受到他的情绪,她有些不可置信地半睁开眸,敛开袖裾,伸出一截白皙雪腻的皓腕,修直瓷白的指节,拢并在温廷舜的嘴唇两侧,指节屈起收力,捏成一个金鱼嘴的姿势。

氛围逐渐升温,变得蒙昧。

温廷安凝眸睇他:“你要做什么,嗯?”

虽说是被压在下面的那一位,但主导权,仍旧拿捏在她的掌心?间。

温廷舜被捏成金鱼嘴,但没有拂开她作乱的手,眸色沉黯如水,道:“要是我将一切皆筹措妥当?了,那个时候,你会?应承我么?”

温廷安眨了眨眼眸,纯良无害地勾唇而笑,一字一顿道:“我不知道噢。”

她偏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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