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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8节

 

听至后半截话,到底是听出了一些端倪,眸底渐渐地覆落一抹光色,道:“你昨晌派遣郁清外出了一趟,便是去?冀州府周遭的府路么??”

温廷舜点了点首,道:“正是如此?,教他去?搜集冀州周遭府路的人口基数。”

魏耷纳罕地道:“但怕是也没这般容易罢,收容大量外来人口,这可不是什么?小事,难保一些知州不会存有一些旁的心思。”

近侧的甫桑适时作出了解释,道:“魏巡按所言甚是,所以,昨日郁清外出之时,手执的牌符,乃是镇远将军麾下特有的黑白玉璜,此?玉璜乃是先帝时期的御赐之物,见者莫敢不从。”

此?话一出,举座皆惊。

温廷安有些震撼于温廷舜的办事效率,有些任务,她?是今晌才交代出来,但温廷舜昨晌就着手去?做了。

她?心中有一小块地方,隐微地塌陷了下去?,虽然塌陷的痕迹,不甚显明,但它到底还是塌陷了。

温廷安殊觉自己与温廷舜,甚至不需要交流,有些事情,有时只需要一个眼神,对方便是能够意会了。

在众人见不到的隐晦角落里, 温廷舜劲装袖裾之下?,伸出一截劲韧结实的胳膊,宽和温实的手掌, 紧致地牵握住了温廷安的手。

青年的手指拂过她的手背, 撬开她指根之间的缝隙, 指腹逐渐渗入掌心腹地之中,两人十指相?扣之时,彼此皆是能够切身地感知到,对方掌心腹地的肌理, 是如此不同。

因常年习剑,青年的掌心腹地之中,生出了一片柔薄且硬韧的茧, 而少女的掌心腹地里, 肌肤瓷白匀腻,像是一尊上好的、和田暖玉质地的瓷器。

两人执手相?牵之时, 是极粗粝与极柔软的碰触,一种酥魂侵骨的颤栗, 贴抵在?温廷安的肌肤表层而绽开,她蓦觉自己的体温,陡地变得滚热沸烫起来。

两人相?牵的手,俨似搅缠于一处的藤蔓, 任凭外力如何庞大, 都无法将?这种牵系于一处藤蔓植株拉扯开来。

一直到众人叙完工作议题,两人适才窃自姗姗松开彼此的手。

循照适才分配好的任务,众人兵分三路——

魏耷与苏子衿执着一沓书写完备的榜文, 行?将?去冀州城,并及下?面的县城, 将?这些榜文布告张挂起来。

温廷安亟于带着大理寺一众人马,前去六处县城,同各县县令商榷地动一事?,不过,出发前,他们需要先同吕氏大族所派遣出来一位长老级人物见?上一面,毕竟大理寺到时候要依托吕氏宗族,让这一支世?家大族疏通好各县的关系。

温廷舜则是需要带着宣武军一部?分人马,逐一造谒冀州府周边的府州,进行?人口容量的勘察并及测算。

三方人马的任务皆是并不算轻,时局委实刻不容缓,当下?的光景可谓是一丝一毫不允许延宕,众人很快上路了。

温廷舜经此一行?,两人很可能又是数日见?不着面了,温廷安到底是有些不舍和眷恋的,似乎是能够感知到她涌动的情绪以及隐微的思潮,温廷舜俯眸注视她晌久,少时,俯躯倾身近前,自然而然地敞开双臂,借着一层半透明薄质纱帘的重重遮饰,他严严实实地揽她入怀。

众人识趣地避开视线,权作避嫌了。

温廷舜从?脖颈之上扯下?了一物,将?其置放在?了温廷安的掌心腹地。

温廷安时下?仅觉掌心蓦然一凉,俯眸凝望而去,发现自己的手掌心处,不知何时竟是添了一块雕琢质地的玉锁。

“幼时起,我体弱多病,晋廷太?医院的院正,常为我诊治体疾,但屡治不愈,直至母亲差人锻造了一柄长命锁,命我戴上,护我吉祥平安,我的身体情状,适才渐渐地好了起来。”

一抹绵延的深色,浮掠过温廷安的眸底,她徐缓地捻紧这一块长命锁,一时之间,仿佛觉得它有千斤般沉重,质地硬实厚韧,沉得她庶几要接不住它了。

温廷安捻紧了这一枚长命锁,将?其蜷紧在?掌心深处:“这一块长命锁,陪伴你?多长时间了?”

温廷舜忖量了一番,尔后道:“自我出生时起,这一块玉锁便是随身配饰左右了,有它在?,总能有一份安心在?。”

他一错不错地凝视温廷安,郑重其事?地道:“目下?我将?长命锁赠与给?你?,我不在?的时候,便是让此物护你?平安。”

温廷安觉得这种东西,委实是太?过于贵重了,不太?想收,但温廷舜的动作,竟是比她要更快一些。

他不疾不徐地绕至她的肩颈后,捻起那一块雕琢质地的长命锁,温柔地帮她戴了上去,动作极尽缠绵轻和。

温廷安的后颈,并及耳廓背面的位置,逐渐弥散起一种不太?自然的粉晕,温度亦是有些身高,皮肤表层氤氲着一抹微微的烫。

在?为她佩挂长命锁的时候,温廷舜粗砺的指腹,有一下?没一下?地捻蹭着她的后颈肌肤,这教温廷安深觉一种持久的痒意,俨似绵绵无绝期的一池春日潮水,自四?面八方将?自己包裹入内。

那一柄长命锁,便是悬坠于自己的锁骨地带,她俯眸下?视,藕白的纤腕轻缓地升扬而起,纤细的指根捻起那一块长命锁,目色在?长命锁的锁身纹理上往复逡巡。

这一块长命锁,裹挟着独属于青年身上的气息并及体温——一团辛凉冷沁的薄荷气息,以及,若即若离的体温。

温廷安的心脏,有一处地方,隐微地塌陷了下?去,虽然塌陷的地方不甚显明,但它到底还是塌陷了。

“好了。”温廷舜温谨有礼地松开手,复绕行?至她的近前,嗓音低哑低沉,如磨砂似的,深深滚磨于她的耳根之处。

不知是不是出于温廷安的错觉,她蓦觉温廷舜注视她的眼神,变得炙热且专注。

温廷安不太?自然地撇开视线,有风拂撩开了她鬓角,缭乱了她鬓角处的发丝,她拂袖抻腕,将?发丝撩挽至耳屏处。

因是腆然,她的眼尾晕染起了一抹显著的胭红,薄粉纤细的眼睑轻轻下?垂,秾纤睫羽如蝶羽,在?熹微的空气之中静敛地下?垂,露出下?弦月一般的邃深眼珠。

此一副样态,看在?温廷舜的眸底,便是相?当于小女儿家的憨居与腼腆了。

看着分为可爱可掬。

温廷舜一顺不顺地望定她,喉结上下?滚了一滚,隐抑地克制住将?她揉入怀中的冲动,静默片晌,他拂袖沉腕,劲韧平实的大掌,很轻很轻地伸过去,在?她的脑袋上温柔地揉了一揉。

常谓『一切景语皆是情语』,在?时下?的光景之中,不外如是。

温廷安拢紧了自己的衣衫,将?温廷舜所赠的这一枚长命锁,徐缓地拢入了内衫底下?。

这一瞬,她蓦觉一部?分滚烫而潦烈的外来生命,融入了自己的躯体内。

她忽然觉得自己的处境好安心,好安全。

温廷安抚紧了胸口,那一枚长命锁便是掩藏在?衣褶之下?,依和着时缓时急的心跳声,依和着时断时续的烛火,她对温廷安道:“我会?好生珍藏此物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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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时下?的光景之中,众人兵分两路,各行?其事?。

温廷安带着周廉、吕祖迁和杨淳,出城赴县之前,先是去了一趟御香茶楼。

昨晌,吕氏曾遣人给?温廷安递去了一折口信,说是吕氏大族已然遣了人来,当下?便是在?御香茶楼候着。

温廷安本以为要躬自去吕氏公府一趟,但母亲吕氏显然不想要麻烦她费多番周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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