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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7节

 

陈氏豪爽地?摆了摆手,温声问道:“是何事??只管与老?妇细细道来。”

温廷安道:“祖母可知晓骊氏旧部的真实下落?”

为了避免让自己的话辞显得唐突,温廷安额外补充了一句:“此前祖母提到过,您调查过温廷舜的一些背景,便是从从晋朝遗留下来,您与他们还保持着联络。”

吕老?祖母闻罢,一抹极浅的笑意出现在了唇畔处,说?:“假定老?妇没有猜错的话,安姐儿,你?可是要为温廷舜收复大晋亡朝旧部的民心?”

温廷安不避不让地?望定吕氏,凝声说?:“正是如此。不实相瞒,数日以前,协同温廷舜前去冀北一代的松山祭祖,在骊皇后的墓前,不知为何,我看到了她的本尊。骊皇后同我叙了话,她说?自己尚有旧部势力,流散于冀南冀北两处地?方,意欲让温廷舜能够收复。”

吕老?祖母沉思了一会儿,俄延少顷,便是摇了摇首,道了句:“兹事?不可为。”

气氛陡地?变得滞重?起来,众人敛声屏息,面面相觑,一阵沉寂的无?言。

在洒金日色薄薄地?烛照之下,温廷安秾纤的鸦睫,轻轻地?颤动了一番,说?:“为何『不可为』?”

吕老?祖母道:“当今圣上?虽然实施仁智之治,但仍旧有多忌惮与顾虑,若是让官家?知晓温廷舜收复晋朝的旧部,你?觉得官家?会如何作想?”

哪怕陈氏并没有明说?,但温廷安已然是能够听出他的言外之意,她低低地?凝声说?道:“祖母可是认为,官家?会觉得温廷舜在窃自行谋反之事??”

吕老?祖母说?:“安姐儿晓得这此中局势就好。”

温廷安蹙了蹙眉心:“可是,在近一年?以来,温廷安一直镇守大邺的边疆,屡屡击溃金军与蛮夷,守护王土之中的一方百姓,这皆是众人有目共睹之事?。假令温廷舜真的存有贰心的话,他又何必做这一切呢?”

“再说?了,凭恃他的文韬武略,他自己要收复回旧部,并非难事?,但他一直不曾实践过,这说?明了什么,这就说?明他忠主。”

吕老?祖母弟弟的垂下了眼?睑,拂出广袖,袖裾之下的一截骨腕,徐徐地?伸了出来,在温廷安的肩膊处很轻很轻地?拍了拍,道:“安姐儿,你?说?服的了温家?人、吕家?人,但你?能说?服的了赵家?人么?“

赵家?人,顾名思义,便是赵氏王族,大邺王室。

如今的官家?,正系赵珩之,居于潜龙之位时,他便已显出卓越的实力。温廷安与赵珩之是有存在一些纠葛的,但略去这些纠葛不表,单论她与赵珩之相处时对他的印象,温廷安发现,赵珩之确乎是天性?多疑。。

在过去一年?当中,她的书信根本无?法通过驿站,从洛阳送去冀北。

温廷舜的书信亦是如此,他的书信亦是难以从漠北寄去洛阳。

温廷安十分清楚此中缘由,定然是赵珩之差暗探拦截下了彼此的书信。

一方面是要将两人的感情扼杀在『断联』之中。

另一方,主要是要检察温廷舜是否有『谋逆』之心,若是有的话,削官贬谪事?小,但项上?人首肯定不保。

思量起过往的种种,温廷安冷不防渗出了一丝冷汗。

正所谓『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赵珩之虽然御赐温廷舜为少将了,但这并不代表他心中没有藏有一丝防备或者忌惮。

也是这样?一个时刻之中,温廷安觉得,吕老?祖母的忧虑,未尝是没有道理?的。

大邺的情势正值发展的关键时期,在这样?的一个时刻里,她却为温廷舜觅寻晋朝旧部,这让赵珩之会如何看待呢?

纵使赵珩之不发言,谏官与御史台亦是势必会参上?了一本。

木秀于林,风必摧之。据温廷安所知,在这个大内朝廷之中,眼?红温廷舜的人,并不在少数。

那么,她今后必须慎之又慎了。

这厢,温画眉插了一句话茬,好奇地?问道:“若是这些旧部,愿意效忠于大邺君主与王室呢?“

此话如一粒棱角遍生的石砾,凭空抛掷于一片滞重?的水潭之上?,打破了初始的滞重?氛围,滋生出了无?数涟漪与水波纹。

温廷安一时颇为纳罕,凝定地?睇了温画眉一眼?:“眉姐儿方才说?了什么,再是说?了一回。”

其实,方才的那一句话,不过是温画眉的无?心之言,她没有料到长姊竟会生出这般大的反应。

温画眉认为是自己说?错了话,当下低眉顺眼?,吐了吐舌,说?:“不好意思,长姊,画眉方才说?话并没有这般恰当,恳请长姊宽宥……”

吕老?祖母目睹此状,委实是忍俊不禁,先是道:“安姐儿,你?就莫要吓着眉姐儿了。”

温廷安也意识到自己的口吻,多少有一丝咄咄了,她遂是放软了口吻,温声说?道:“画眉,你?方才的提议,给我开拓了一条新思路,因于此,我想让你?再说?一回。”

“啊……是这样?吗?”温画眉顿时有些受宠若惊,袖裾之下的两条手,慰为不安地?搅缠在了一起,松了又紧,紧了又送,良久才松弛开去,清了清嗓子?,说?:“我是觉得,既然两朝百姓人民,都能安居乐业,那么,为何两朝的官员不能达成一种和?解呢?两方人马,一定就是一种敌对的关系么?温廷舜联络了晋朝旧部,一定就是谋逆么?为何不能是,旧部皈依了大邺,要悍护大邺的百姓呢?”

温廷安道:“旧部不一定会拥护官家?,但会选择镇守这一方疆土所生活着的百姓,眉姐儿,你?想要表达的是这种意思么?”

温画眉点首如鸡雏啄米:“嗯,安姐儿所言甚是!”

吕老?祖母闻言,抚掌称叹道:“祸兮福之所倚,福兮祸之所伏,这般一来,让温廷舜这小子?收复他的旧部,亦是未尝不可,有了旧部势力,行军打仗之事?,便系如虎添翼。”

吕老?祖母当下便是自袖袂之中,摸出了一块田玉质地?的织金玉璜,递呈予温廷安近前。

温廷安凝睇了这一块玉璜一眼?,说?道:“这是……”

在幽明烛火与鎏金日色的洞照之下,琉璃色的火光,便是在这一块玉璜之上?浅浅地?镀上?了一层朦胧绰约的光晕,玉璜是呈一枚月牙的形状,线条流畅,质感轻盈,中心位置錾刻着一个大气磅礴的「谢」字,瘦金体,看起来分外漂亮雅炼。

吕老?祖母解释道:“这是畴昔老?妇与旧部交涉之时,旧部为聊表深交之谊,便是将此信物,赠与老?妇,以为念恩。“

温廷安道:“原来如此。”

她不由收紧了力道,将此枚玉璜牵握在掌心腹地?之中。

温廷安将这一枚玉璜, 严严实实地牵握在了手中。玉璜色泽熠熠剔透,触感柔韧凉冽,拥持其自身的平实纹理, 比及温廷安的指腹一侧, 碾磨在玉璜的正壁之?时, 不知为何,她竟是能够切身觉知到,这个玉璜所蕴蓄着的巨大力量。

一些绰绰约约的画面,如浮光掠影一般, 掠至了她的眼前,适时,外?堂一处掀起了不轻的一阵风, 势头潦烈而劲迅, 风撩掀起了温廷安鬓角处的发丝、广大云纹袖裾、配束着罩臂青帛,发丝俨如回风溯雪一般, 衬出了丝绸软缎的温顺质感,袖裾灌满了凉冽的风, 不住地膨胀复又缩起,帛带亦复如是,如海涯之下的潮汐,时涨时伏, 时起时落。

缭乱的鬓发之?下, 温廷安陡地怔愣了一番,眸子在昏暗溟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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