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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1节

 

章海岳:“你脑筋咋这么直呢,我是说,他开始和大家交流了,对不对?”

高旭仔细想了想,好像是这么回事儿。

詹子延入职晋大三四年了,一直独来独往,非工作需要,几乎不与任何人接触。

然而这学期,詹子延不仅答应与他们一同外出露营,前阵子还透露了自己谈恋爱的事儿。

仿佛从一台按部就班的工作机器,变成了一个鲜活生动的人类。

但高旭不认为这是骆恺南的功劳:“小詹就是内向,换谁来和他多聊聊,都能让他开朗起来。”

章海岳摇头:“他在咱晋大读研的时候,也有一个走得近的朋友,姓沈还是什么来着?反正没见他变得多开朗。不过也可能是时过境迁了,以前的事儿都淡忘了,心态自然就好起来了。”

“嗯?以前什么事儿?”高旭疑惑地边问边思索,很快恍然大悟,“哦,我知道了,您说他家里的事儿是吧?我问过他,确实挺艰难的,小小年纪独自去异地求学,家里还不给学费,只能勤工俭学,真不容易……”

章海岳表情复杂地看着他:“你认识他家人吗?”

高旭:“不认识啊。”

章海岳:“要不说你脑筋直呢,人家说啥你就信啥。”

高旭:“啊?那您的意思是?”

章海岳却没下文了,转而道:“其他学生在哪个教室考试?带我去看看。”

高旭只得暂时放弃追问,回:“在楼上,我带您去。”

走之前,他回头望了眼,骆恺南仍在埋头做试卷,教室里寂若无人。

高旭忍不住掏出手机,发消息问:「小詹,你怎么说服骆恺南的啊?他居然真的在一边监考一边考试!」

卧室内,不省人事的詹教授没听见震动,窝在暖烘烘的被子里睡得正酣,松开的手掌边上躺着手机,亮起的屏幕上,除了高旭的新信息外,还停留着一刻钟前、自己发出的消息:

「kent,我男朋友对我说了他的过去,我在想,我是不是也该告诉他,我的过去?」

男朋友是天才

时近正午,睡了个回笼觉的詹子延才悠悠转醒。

浑身仍旧酸疼,他想下床,结果腿一软,跌地板上了,只得爬回床上老实躺着,捏着手机,困顿地翻看未读信息。

高旭的疑问映入眼帘,他莞尔回道:「我没做什么,是恺南看我不舒服,主动提的。」

给骆恺南拉完一波好感后,他接着看到了kent的回复:「你想说就说,不说也不影响你们的感情。」

詹子延思忖良久,最终回:「那还是不说了吧。」

反正也不是多么美好的故事。

客厅传来开门的动静,南南咚一声跳到地板上,喵喵叫着迎接来人,便知道是谁回来了。

詹子延正想喊,kent又发来回信:「不告诉他可以,但也不能告诉别人,否则他会不高兴。」

骆恺南似乎在外头忙些什么,迟迟不进来,詹子延便先回了消息:「嗯,我没有告诉过任何人。」

什么过去,这么讳莫如深?

骆恺南揉着他弟毛茸茸的脑袋,看着詹大教授的回复,觉得比今天的考试题更难解。

詹子延的过去他已经了解了大概:自小离家,打工赚钱,住地下室……还有什么是他不知道的吗?

或许是那些受苦受累的细节吧。

倘若詹子延不愿自揭伤疤,他当然不会介意,也不会刨根问底。

这时,一声“恺南”唤回了他。

詹子延费劲地挪到了卧室门口,靠着门框,勉强站直了,问:“怎么这么晚回来?考试顺利吗?”

骆恺南立即锁屏,走过去捞起他,抱着坐到沙发上,给他按摩腰腿:“挺顺利的,你回头看监控录像就知道了。考完我爸找我了,耽误了一会儿。”

“骆校找你?怎么了?”詹子延心里一紧,“是不是我们……”

“不是,是孙绮的事传到他那儿去了。”

“啊?这么快?”

孙绮昨晚才在朋友圈揭露潘祥的劣迹,乔怀清做的海报今早才贴到平中门口,几个小时过去,居然已经传到隔壁城市的大学校长这儿了?

骆恺南:“我也没想到,去问了孙绮,说是有个家长今早送女儿上学的时候,看见了海报,潘祥正好是他女儿班级的语文老师,立马急红了眼,杀进学校让校长调查清楚。”

“然后校长就惩罚潘祥了?”

“没这么快,潘祥好歹是他们挖过去的高级教师,但那家长也不好惹,据说以前当过兵,扬言自己也会去调查,如果确有其事,绝对要让潘祥这辈子无法从教。”

詹子延理解地点头:“那家长自己也有女儿,肯定是将心比心了。多些帮手最好,对孙绮来说,仅仅让潘祥身败名裂失去工作是不够的。”

“嗯,昨晚只是第一步,现在事情闹大了,当地很多学校都传遍了,也传到了我原来的高中,校长联系了我爸,他就来问我是不是真的。”骆恺南嗤道,“他一开始还怀疑又是我乱搞,坑害潘祥,我真是火大。”

詹子延覆上他的手背,轻声安抚:“这就是刻板印象,但你爸不刻板,好好对他解释,他会理解你的,不要闹僵。”

“我知道,对他说清楚了,他知道这些年冤枉我了,还内疚呢,旁敲侧击地问我要不要搬回去住。”

詹子延表情微顿:“……你怎么回复?”

骆恺南低头,蹭了蹭他的鼻子:“我说我考虑考虑。”

詹子延眼中飞快地掠过一丝惆怅,转瞬即逝,点点头:“嗯,搬回去住也好,我这儿太小了,你的电脑设备都挤在一块儿,施展不开……呃!”

骆恺南弹了他的额头:“想什么呢,我这么回答是为了先稳住他,后边游戏缺资金了或许能问他借点儿。我怎么可能搬回去,这儿就是我们的”

我们的

詹子延的眼睛明显一亮,靠在他肩上,抿着笑,转头埋入他怀中:“嗯,你可以一直住在这儿。”

余光中,窗台上的玻璃鱼缸正收集着今日份的阳光,闪闪发亮。

平义市那儿闹得沸沸扬扬,据说潘祥当天就回家了,停职等待调查。

骆恺南一下午接了好几通电话,其中甚至包括那名出头的家长,不知从哪儿找到了他的号码,询问他能否协助调查。

看在对方情真意切又是长辈的份上,骆恺南勉强同意:“但我有自己的事要忙,您不嫌麻烦的话,就来晋城找我吧。”

他报上地址,接着定了日期,然后挂了电话,走到隔壁房间,敲了敲门,说:“平中那位家长这周六来找我,我会出去一天,以防你又胡思乱想,先和你报备一声。”

詹子延从成堆的期中考卷中抬头:“啊……好。”

骆恺南听他语气迟疑,问:“怎么,你有安排?”

这周六是11月7日,印象中似乎没有特殊的节日。

詹子延摇头:“没,你注意安全,有事打我电话。”

骆恺南大步走过去,手往桌上一撑:“床都上过了,你还要把我当小孩到什么时候?”

詹子延:“不是,因为你说那位家长不好惹,我担心你……嗯!”

腰被用力掐了一把,顿失支撑力,软绵绵地塌下去。

詹子延伏倒在桌上,腰背凹下去的弧度更显得两端突出,肩胛骨顶着睡衣,臀部顶着睡裤,回头埋怨:“我是真的担心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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