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节
有一堵厚墙, 林觅快走到边缘才看清对面的中年人?。
颧骨微凸,头发花白, 脸上因病痛长出了红色斑块。那状态已谈不上精神抖擞,左手挂着?吊瓶输液,脸上插着?鼻饲管。
邬牧生苍白的嘴唇微微翕动, 努力发出一丝嘶哑的声音。
林觅坐在椅子上, 目视他的面貌。从五官上看不出是坐深牢大狱之人?。
要是过?着?普通的生活,邬牧生本应过?几年退休在家安度晚年,享受天?伦之乐;可他如今作为一名重大刑事犯,只能终生站在高墙后服刑。
邬北从下至上扫过?女人?纤细的身躯, 最后同样坐在她身边:“他听不见我们的声音, 想说什么用那只话筒。”
林觅薄薄的眼皮盖住眸子大半:“嗯。”
邬北说:“老头子入狱后体检查出免疫系统疾病, 所以看着?憔悴。”
林觅点头:“嗯。”
邬北静默下去。
探监室只有一门一窗, 一名配枪警卫站在斜后方监督, 炽阳照进来, 被铁窗栅格割出光的形状。
林觅只字未语,眼皮子也没掀起来。
邬牧生颤巍巍拿起话筒:“丫头, 叔叔可算见到你了。”
林觅:“……”
女人?细嫩的腕心撑在膝盖上,悄悄收紧力道泛了白。她坐在那,眼神光忽然从喧嚣与尘粒的间隙之间出现,浓密的睫毛以完美的弧度向上翘起。
“当年,牧生叔应该没有一心害林家,我至今也这么想。”
邬牧生苦笑?,腔调悲戚:“说这些有什么用,害人?的可不就是我。”
林觅的样子并不关?心。
她扬眼看窗:“你们一家开?始在外地县城,后来来到泞京打工,抓住了红利时期,又恰好遇到我父亲带你做生意,企业也渐渐做起来了。”
玻璃晃着?光,邬北留意到她的隐忍,眉目淡漠地侧眸望去。
从他的角度,被外边的天?寒地冻影响,女人?鼻尖和眼皮微微泛红,却也无损身上那股天?然灵劲儿。
她的漂亮像鎏金瓶子里插花,不论种类,单看鎏金培养的气质,即便静静放在那儿,人?就很容易有种被垂青感?。
邬牧生屈首卑微:“是,没林兄弟的提携,我还是厂里干粗活的杂技。”
林觅挤出:“而且你很聪明,知道怎么利用这份人?脉。”
邬牧生低着?头,状态像枯死的“千年不倒”胡杨树,粗硕的精神力被齿锯锯断,轰然倒地——
邬北目不转睛盯着?她,女人?脸色微红,不知是冻的还是气的。
邬北稍微牵动眼皮褶子,对警卫员说:“屋子里天?冷,她身体虚,能不能帮忙拿些热水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