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
但现在……?
昨天是新婚夜,关承酒主动来见他不奇怪,但在这边睡就很奇怪了。
今天有太皇太后口谕在,他来见他也不奇怪,但居然会关心他,这就很奇怪了。
可他真的不像被穿过的,难道是重生?
宋随意皱着眉又仔仔细细地打量他,看着看着,又开始怀疑自己刚刚的想法可能也没那么准。
说不定这只是他的错觉呢?
就好像一个人不断写一个字,写着写着就不认识这个字了,他可能也是盯着关承酒太久了才产生这种错觉的?
而且他之前大部分时候都在搞事,关承酒没道理对他有什么好印象。
不确定,再看看。
宋随意见关承酒要走,立刻掀开被子跟了上去,脚刚落地,就收到了关承酒两道冷冷的视线:“在床上待着。”
宋随意立刻把脚缩了回去,往床上一躺,拉过被子盖住半张脸,只露出一双无辜的眼睛目送关承酒离开。
他一走,在不远处候着的野竹缓缓松了口气,走到床边给宋随意拉好被子,道:“王妃你真厉害,都不怕王爷。”
“那我还是怕的。”宋随意耷拉着着眼皮,恹恹道,“我要是真不怕他,现在也不会躺在这了。”
野竹解释道:“那不一样,平时王爷在,我大气都不敢喘的。”
宋随意闻言,颇有些同情地看了他一眼,他对野竹这种害怕也是感同身受。
他一开始比野竹还不如,看见关承酒心臟就开始往上提,连着手脚也开始发凉,又怕惹他不开心,抖都不敢抖太明显,后来死多了才缓过来,但面对关承酒的时候也不大敢出气,怕哪里招关承酒不顺眼,被他收拾。
再再后来他们关系亲近一些了,他对关承酒就变得又敬又怕,虽然平时能相处,但关承酒心情一差他就会吓到,可以说已经完全变成条件反射了。
不过现在嘛……他已经看开了,关承酒不会迁怒他,也不会因为一点小事找他麻烦,真的能让他动怒的那都是要命的事,所以怕不怕也就那回事,没必要没必要。
“你这么怕他,但你还是很粉他。”宋随意啧啧道,“我其实挺好奇的,你喜欢关承酒哪?”
野竹严肃纠正他:“是崇拜。”
“嗯嗯崇拜,你崇拜他哪?”
“王爷武功高强,而且博学多才,风流不羁,不崇拜他崇拜谁?”野竹答得铿锵有力,好像他不是在跟宋随意闲聊,而是在城门楼上对着百姓表忠心。
宋随意被他这“是个人就要粉关承酒”的气势镇住了,默了许久,隻缓缓给他比了个拇指,道:“本来我觉得骗你一回没什么,现在你成功让我良心不安了,我现在就去给你要王爷的东西。”
见他说着就要起身,野竹连忙把人按回去了:“不可以,王爷说了,让您在床上待着,您骗我事小,但不能违背王爷的命令!”
宋随意:“……”关承酒不去搞传销真的很浪费!
“那改天再去,你帮我搬个躺椅去院子里,我想在那边待着。”宋随意道。
野竹摇头:“不可以,王爷说了,要在床上待着。”
宋随意无语:“他是想让我休息,我在别的地方躺也一样。”他说着,看野竹依旧一脸坚定,隻好道,“那你找几个人,帮我把床搬到院子里,我想去晒晒太阳,屋里很闷。”
野竹:“……”
最后还是宋随意赢了,因为那张雕花大床搬出来的难度真的很高。
宋随意躺在铺得柔软的躺椅上,晒着太阳,吃着葡萄,不由得感叹一句夫复何求。
他之前读檔那么努力到底是图什么?
野竹还蹲在旁边跟他碎碎念,说什么被王爷看到肯定会生气之类的,宋随意听得昏昏欲睡,含糊应了一声,便闭上眼睡了。
他的计划是睡到中午,起来吃一顿饭,然后下午换个不那么晒的地方,继续睡。
但没想到他这么一闭眼,就睡到了傍晚,睁眼看见太阳正往下掉,他还有点懵:“我怎么睡到现在?”问完,发现自己没在原来的地方睡了,而是连人带椅被搬到了一棵树下,更懵了,“我怎么在这?”
野竹正在跟人说话,听见他的声音连忙跑过来,道:“午间有点晒,我就让人给您挪过来了。”
宋随意闻言心情有点复杂:“我没醒?”
野竹摇头:“没有,您睡得很死,李大哥还问我要不要请御医来呢。”
宋随意:“……”
他还是第一次知道自己睡眠质量竟如此之好,那晚上岂不是睡不着了?
刚睡醒,宋随意就陷入了懊恼。
但他显然是有点低估自己了。
晚上吃完饭洗完澡,他拿了本话本往床上一躺,准备小熬一下。
结果书才翻了两页,他就睡着了。
野竹给他盖被子的时候心情也有点复杂。
怎么这么能睡?这会不会是一种病?真的不要叫御医吗?这件事要不要跟王爷报告。
他年纪小,以前出任务都是跟人搭檔,盯梢的活干过不少,也算有经验。
他们以前盯着的,要么是朝中大臣,要么是坊间一些显眼的人,再不然就是跟前两者有联系的人,这些人要在日常工作里抽出时间干坏事还得遮掩着不让人发现,所以无一例外都很忙。而他们负责盯着的都是要把这些人一天十二个时辰事无巨细地记下来的,必要的时候还要去听墙角,连谈话内容都要记清楚交给王爷,因为有些微末的小事他们可能察觉不到问题,但王爷总能从中看出有用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