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苏霓锦驾轻就熟的将桌上的账本分辨出来,祁昶就在一旁看着,似乎对她如何分辨很感兴趣。
「你这辩字的本事是跟谁学的?」祁昶看着苏霓锦一点不打愣,很轻鬆就分辨出真假,十分好奇,遂问道。
苏霓锦看了他一眼,斟酌回道:「大概是天生的吧。小时候我常一个人在房里,看多了不同人写的字,就看出些门道了。」
「你小时候常一个人?苏大人和苏夫人不管你吗?」祁昶绕到她对面的软垫上坐下,问道。
苏霓锦见他目露怜惜,笑答:「没有,我爹娘管我的,可我那时候不懂事,总听信旁人挑拨,觉得我爹娘不好,所以才不亲近他们,宁愿一个人在房里待着。」
原主以前的事情,就算苏霓锦不说,别人也能打听到,与其隐瞒,不如坦荡面对,谁都有年少轻狂不懂事的时候嘛。
祁昶拿起一本账本,边看边想起回京那日,她在府外哭的那般伤心,祁昶又问:
「那你现在呢?可懂事了?」
「当然。」苏霓锦昂首挺胸自豪。
祁昶见她这般,不禁又笑。
苏霓锦将最后一本账册分辨出来,对祁昶问:「罗统领,就这些吗?可还有了?」
「就这些。基本上都找出来了。还要多亏了你的那个验证方法,要不然,就算账本找出来,也无法让人真心信服。」
祁昶诚心道谢,若非这苏家小姐道出墨的事情,此时就算把真假账本分辨出来,也还是要继续面临争吵不休的状况。
苏霓锦起身拍了拍衣摆:「不谢不谢。你记得提我爹就成。」
「已经提了,放心吧。太子殿下说,等帐目理出来,会好好赏赐你爹的。」祁昶意有所指。
苏霓锦很满意这个结果。
祁昶亲自送苏霓锦出殿门,守在殿外的刘喜立刻迎上前,祁昶吩咐:
「送苏公子回府。」
「是。」刘喜恭谨回答。
苏霓锦看了一眼西殿的方向,问:「我要去跟我爹说一声吗?」
祁昶摇头:「不必,你爹明日应该就回了。」
苏霓锦了然点头:「那好吧,那我先回去了,改天请你喝酒。」
刘喜面上一窒,整个身子都绷紧了,这苏小姐是吃了熊心豹子胆吗?光天化日之下,这般不矜持的邀请太子殿下喝酒?是嫌活的不耐烦了吗?
上个胆敢撩拨太子殿下的女人现在坟头的草已经三尺高了吧。
刘喜后悔刚才没有提醒一下这个苏小姐,太子殿下脾气可不好……
祁昶嘴角噙着笑:「好啊。」
咦?
刘喜的三观遭受了雷击。他是听错了吧。太子殿下说……好啊?
什么情况?
这个女扮男装的苏小姐不简单啊。
刘喜仿佛窥探到了天机,在送苏霓锦出宫的时候,几乎用上了十二万分的热情,把苏霓锦当菩萨一样供着,送回了苏府。
祁昶进殿后,看着被分辨出来的真假账本,想起她辨认时的绝美侧脸,第一次女人认真做事的时候,也可以很诱人。
内殿中,若有似无的还有她的余香。
罗时进殿后,看见的就是自家殿下对着手中一本账册露出笑容,愣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喊道:
「殿下,需要将这些账本送回西殿吗?」
祁昶把手中的账册放回原处:「嗯。送回去吧。」
罗时立刻领命派人进来搬走了账本,正要退下,被祁昶喊住,问道:
「苏家和平阳侯府的婚事退了吗?」
罗时答道:
「回殿下,那日上朝时陛下说过以后,第二天苏家就去裴家退亲了。」罗时不懂殿下为何突然对苏家和裴家的婚事感兴趣,但只要是殿下想知道的,他当然都会一五一十的告知。
「平阳侯那个老狐狸没找苏家的麻烦?」祁昶说。
「平阳侯世子与东平伯之女在外秽乱,被告上了御史台,他们于苏家本就理亏,而且退婚又是陛下金口玉言,他如何能找苏家的麻烦。」罗时答。
要说这阵子京城里面最热闹的事情,就数平阳侯府和东平伯府的事了,罗时觉得太子殿下可能会有兴趣知道,于是继续说:
「而且平阳侯近来,被东平伯府的事情弄得焦头烂额,只怕也没时间和心思去找苏家的麻烦了。」
祁昶扬眉瞥了一眼罗时,罗时便会意,将这阵子在城中闹得热火朝天的乐子说给太子殿下听。
祁昶开始只是随便听听,听到后来果然来了兴趣,罗时说到周生写的各世家女的艳词诗集时,祁昶的俊脸之上更是惊讶。
「东平伯是疯了吗?放任门客写那些东西?」祁昶冷笑连连。
「确实好像有点疯,可那门客承认了,而且如今市井里流传的那些诗集的字,确实都是周生所写的。正因为匪夷所思,所以最近东平伯已经被各世家逼的连门都不敢出了。」
罗时尽心尽力的为太子殿下讲乐子,只见太子殿下坐在书案后,一隻手撑在圈椅的扶手上,若有所思转了两下手指后,对罗时吩咐道:
「这事儿背地里肯定有猫腻,苏家就什么都没做?去查查。」
世上所有事情的巧合,都是经意或者不经意的安排所致。之前平阳侯世子和东平伯之女在外秽乱被抓,还好巧不巧的被御史撞见,若不是有人刻意为之,那裴、杜两家未免也太倒霉了。
那件事发生以后,让原本处于颓势的苏家领旨退婚,而后又有东平伯府门客写关于苏霓锦的艳词,可谁知这之后,写世家小姐的艳词诗句就如雨后春笋般冒出来,若剖开细看,这件事的最后的受益者还是苏家。
那些艳词诗集的关注度,无疑已经远远超越了苏家小姐的关注度,现在人们茶余饭后讨论的,已经由苏家全然替换成了裴家和杜家。
祁昶目光转到她先前坐的矮桌上,想到那张认真分辨账本的漂亮脸庞,不知为何,总觉得这件事跟她多少有点关係,若真与她有关,那事情就非常有趣了。
「殿下觉得背后有苏家的手笔?可这些事情并非苏家挑起,并不能算是苏家的错。」罗时为人正直,仗义执言道。
不管是退婚也好,还是泼苏小姐的污水也好,苏家本身就是受害者。
「人活在世,就得有点锋芒。若苏家被人逼到如斯境地,却还不知反击的话,那岂非成了任人搓圆捏扁的麵团?我只是好奇苏家在背后究竟做了些什么。」
祁昶从小便知道人善被人欺的道理,他不喜欢恶人,却也不喜欢总被欺负的善人。
善良的品格固然美好,但若没有自保能力,不自量力的一味求善,反而会给自己和身边的人带来不必要的麻烦,这种善良不是真的善良,是伪善,也可以说是逃避和懦弱。
苏家和裴家订亲在前,裴家有心悔婚跟渐渐势起的杜家联姻,眼看苏家成为他们两家联手之下的炮灰,裴、杜两家下手太狠,命人在外散播苏小姐的流言,这是打着断送苏家小姐一生的主意,既不想要人家,又不想人家今后另攀高枝,将来与他们为难。
就衝着这两家的下作手段,无论苏家做什么,如何报復,那都是情理之中的。
祁昶只是好奇过程而已。
苏轸在东宫连续加了六七日的班以后,太子老闆终于把他放了回来。跟一般苦逼加班回来的人不同,苏轸并不觉得疲累,还满面春风,心情美丽。
这种无私奉献的敬业精神,堪称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