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大概没留心到吧。这张是我写的,这张是你写的。看看这『戌』字有什么不一样?」
祁昶精准的指向他想让苏霓锦看的字,苏霓锦狐疑低头一看,胆战心惊。果然她写的戌字都是对的,而祁昶写的戌是错的!每一张上的『戌』都没有点!
苏霓锦如遭雷劈般看着祁昶,她就算想破了脑袋,也不可能想到,堂堂一国太子,公认的学富五车的完美男神,居然也会写错别字!
也是她粗心大意,光顾着仿祁昶的字迹,却没看他写的字到底是对还是错。
「这……也不能证明……是我……」
苏霓锦做垂死挣扎,谁料话没说完,就见祁昶一掌拍在那迭纸张上,警告意味甚浓的瞪向苏霓锦,那表情仿佛在说,她要再敢狡辩,接下来拍的就是她的脑袋。
委屈的低下头,苏霓锦像是个做错事被大人发现的孩子,她确实不该试图欺骗祁昶,确实不该……诶,等等!
为什么她要感到羞愧?
为什么她要感到难为情?
说到底,她这是为了谁啊?
突然有了底气,苏霓锦抬头回瞪祁昶:「不是,你跟我兴师问罪为哪般?既然你都知道了,那就该明白,我又不是故意骗你的。再说了,我会这么做,完全也是因为你对我不坦诚的缘故啊。我做这些,完全是为了维持你堂堂一国太子的体面,不要本末倒置了好不好?」
苏霓锦越想越是这么回事,虽然她背后瞒着祁昶做了一些事,可这些事的出发点都是为了他。
「本末倒置?」祁昶问。声音听不出起伏,表情看不出喜怒哀乐。
苏霓锦突然又紧张了。自己是不是说的太过分,戳到祁昶的伤心处了?
「我堂堂一国太子得了这病,你有没有背地里笑话过我?」祁昶冷然问。
话语中质疑的口吻刺痛了苏霓锦,只见她猛地跳起举手发誓道:「我若背地里笑话你,就让我脸上生疮,脚底流脓,永生永世不得好……唔唔!」
苏霓锦的誓言没说完,就给人一个箭步扑上来捂住了嘴,直接天旋地转按倒在床。
祁昶捂着苏霓锦的嘴,看着她瞪大的双眼中倒影出自己的容颜,没好气道:
「你是什么女人?那么毒的誓也敢说出口?」
苏霓锦将捂着自己嘴的手拉下,无所畏惧:「君子坦荡荡,我心中无愧,有什么毒誓是不敢发的?」
祁昶被她气的上火:「你!闭嘴!不许再说!」
苏霓锦眼中闪过一丝狡黠:「你让我不说我就不说?我偏要说,我……唔!」
无所畏惧的唇舌终被彻底堵住,让一个女人闭嘴的最好方法不是讲道理,而是断绝她说话的能力,亲上去就对了!
刚才还雄心壮志要好好跟祁昶好好辩一辩道理的苏霓锦,此时此刻也身软成泥,藕臂不自觉得缠上某人的脖子,红鸾帐中好一番『耳鬓厮磨』『相濡以沫』,足足亲够一盏茶的时间,祁昶确定某胆大包天的女子不会再胡说八道之后,才放开了对她的钳制,从她身上翻到一边。
两人手牵手躺在宽大的床铺上,看着同一片承尘,苏霓锦气喘吁吁的问:
「所以,你到底是什么时候得这病的?」
苏霓锦现在最好奇的就是这个,梦游属心理疾病,就算有安神汤,安神针,安神药,可若不佐以心理开导治疗,效果是很缓慢的。
祁昶沉默不答,苏霓锦继续劝说:「你这病吧,我以前在书上看见过。就跟治理河道是一个道理,堵不如通,堵只是暂时的,通才是长久之计,人也一样,情绪郁结,若不从根处加以疏导,日积月累之下,谁都说不清什么时候会爆发。到时候就晚了。」
苏霓锦抬起身子,干脆趴到祁昶的心口,一隻手指有一下没一下的刮弄祁昶完美流畅的下颌线,并不催促,只是静静的看着他。
被这样一双眼睛看着,祁昶想无视也不可能,将她的手包裹入掌心,叹道:
「你问我,我也说不出具体时候,反正当我知道的时候,就已经是发病一段时间了。」
梦游的人自己不知道,确实是这样。
「那你后来是怎么发现的?」苏霓锦问。
祁昶回忆:「那阵子宫里谣传说我中邪了,还有说东宫闹鬼的。动静闹得挺大,那年钦天监都差点被我父皇下天牢。再后来,我知道以后,就开始在夜间疏散宫人了,那时我大概十六吧。」
「后来呢?就再没谣言传出了?」苏霓锦知道,儘管祁昶现在说的云淡风轻,但当时的情况肯定很严重,他自小便是一个人成长,虽说父皇疼爱他,却也管不到他的内心世界。
「后来我就去边疆了。」祁昶说。
「那你在军营发过病吗?」苏霓锦问。
祁昶眯眼思虑片刻,不知道想到什么,眼眸中全是回忆的雾霭。
过了一会儿后,只听他摇头道:
「在军营里除了开始一段时间睡的不踏实,后来就越来越踏实了。许是白日里操练累的,累极了,也就没那么多想法了。」
苏霓锦仿佛从他的表情中看到一丝怀念,与其说祁昶在军营里睡的踏实,是因为白日里操练累极了,不如说是因为在边疆,他每天除了练兵就完全不用操心其他的,比起京城里诸事缠身,小心谨慎,边疆的自由环境,让他打开了心理防线,心理没了防线,人也就不压抑了,不压抑,自然也就不存在梦游不梦游了。
说到底,还是因为他的精神太紧绷所致。
「我近来在跟一位神医学针灸,他有一套祖传的安神针,专门针对失魂症和夜游症的。我每天出宫,其实不是跟敬王妃游玩,是去学那套安神针了。」
苏霓锦想着既然要坦白,那就把一切都坦白好了。
祁昶闻言,从回忆中回神,抬手摸上苏霓锦的左手手臂,轻柔的抚触:
「所以,你为了学安神针,就在自己身上扎窟窿?」
苏霓锦猛然抬眼:「嗯?你怎么知道?」
问出这话,苏霓锦就明白过来,狐疑问:「医馆里的人是你安排的?」
其实,宋老先生突然对她寸步不离,一针一针的言传身教,还给她找来两个患有失魂症的病患,供她练手,苏霓锦当时就怀疑过,只不过没往祁昶这方面想,因为她一直觉得,自己做的还挺隐蔽,祁昶肯定不知道呢。
祁昶拧眉冷声问:「若我不安排,你还想扎自己多久?」
当他发觉小狐狸的手臂不太对的时候,就留心上了,第二天让罗时去查她这段日子在宫外做什么,不查还好,一查差点把他气了个倒仰。
要是她不乱来,单纯的学学针灸也就罢了,可偏偏这小狐狸看着精明,实际做的事情却笨的很,就没看见过谁,一针针往自己身上招呼的。
「……不疼。」苏霓锦被训的慌忙避开灵动的双眼,小声嗫嚅。
「不疼?」祁昶提高了音阶:「你确定?」
在他的威胁之下,苏霓锦丧气的垂下头,说出了原因:「我就是不想让更多人知道我在干什么,万一被有心人猜到怎么办?岂非要连累你?」
祁昶隐忍着生气,定定的看着苏霓锦,看的苏霓锦心中一阵愧疚,赶忙保证:
「好了好了,我知道错了。下回一定不敢再乱来了,好不好?」
祁昶抬手想给她额头弹一记重的,让她长长记性,可手刚伸过去,她就吓得闭起了双眼,那副模样,明明是很怕疼的,却偏偏为了他做了那么多不怕疼的事情。
终究没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