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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节

 

皇帝这才将上面?的锦缎收起来裹了裹。梁安再进来时便闻见了殿中一股焦糊气味,骇了一跳。

“这是哪儿走?水了?!”

皇帝淡淡瞥他一眼,说:“大惊小怪的做什么,不过是朕烧了一点?东西。”

梁安舒了一口气:“陛下,陛下,这些琐事?您吩咐奴婢们来做就行了,怎么还亲自动手。”

“朝中要事?,让宫人做不谨慎。”皇帝面?不改色道。

梁安便不再问了。

皇帝见他从萧沁瓷那里回来,不由问:“萧娘子如何了?”

梁安顿了一顿,想起方才刘奉御诊脉时欲言又止的神色,又在离去前偷偷叫住他说的话,心里便是不住的往下沉,在外面?生生出了一身冷汗。

他不敢欺瞒,当即跪了下去,说:“圣人容禀,萧娘子如今没有什么大碍,只是——”

……

暮色入了朗夜,夜沉星疏。

除夕将至,西苑也不能免俗的挂起红灯,这灯要一直挂到正月十五上元节那日去,长安有上元灯会?,宫里也会?铺陈明璨灯海。

分明是这两年看惯的热闹景象,但年节的欢欣也不能让皇帝眉头舒展。

皇帝漫步在长廊上,这是他午后抱着萧沁瓷走?过的那一段路,彼时他满心焦急,萧沁瓷在他怀里,似一捧轻薄的雪,暖一暖,就该化了。他只注意着萧沁瓷清浅的呼吸,凉凉的扑在他颈侧,再没心思去注意其?他。

那时他觉得这段路太?长,心急如焚的只想赶紧到寒露殿,此刻又觉得这条长廊太?短,阖该修筑成萧沁瓷心里的九曲回肠,让他能从这头走?到那头去。

他走?得很慢,在廊下徘徊,但再慢也总有走?到的一刻。皇帝屏退了四周,便连梁安也没让他跟着,便是不想让旁人看到他此刻神色。

必然是阴骛冷酷,再无其?他。

皇帝很久没有过这样按捺不住的时候了,前日里他是借着醉意顺势而为,如今他却无比清醒。

清醒的往寒露殿去,清醒的以眼神喝退殿中的宫人,他的神情一定极其?可怖,因为那些宫人都被骇得苍白失色,如见鬼神。

他们怕他,萧沁瓷也该怕他。皇帝这样想着,心中生起快意。

萧沁瓷不舒服,所以歇得早,内室的烛火熄了一半,又被如水的月华照得透澈。

殿中有熟悉的幽谧香气,皇帝不必近前,那香气便已自然的缠绕上来,勾着他往前去,往香气最浓郁的地?方去。那从前让他心神浮动的香气如今让他生恨,可恨里又有另一种蓬勃的欲念滋生。

萧沁瓷已然睡熟了。轻薄的纱帐挡不住窈窕倩影,朦胧的身姿映在皇帝眼底成了一道起伏远山,他在几步外顿住,阴沉不定的盯着。

他又想起梁安压抑着情绪的话,想起刘奉御的诊断。

这次来的是尚药局最善千金的刘奉御,他为萧沁瓷诊治过,没敢隐瞒,也不敢在萧沁瓷面?前直言,只能让梁安报上来,道,萧沁瓷的身体?用药伤过,恐于子嗣上艰难。

皇帝不解,亲自召了刘奉御来问:“什么叫用药伤过?”

刘奉御解释,不是一时的虎狼之药,而是长年累月的接触有避子功效之物,前朝时多?有妃嫔拿香丸置于脐下养颜,却不知那香丸极伤女子身体?,萧沁瓷用的那药便类似此物。

若是一次还有可能是疏忽或者是旁人加害,但这药非得多?次的用下去才见成效,而且刘奉御为她诊脉,见她体?内蓄着寒毒湿气,似乎有些时日了。

太?后接萧沁瓷入宫就是要借腹生子的,不会?害她,时间这样久,萧沁瓷自己身体?不适她也不可能没有察觉,她那样缜密,更不会?在自己的身体?上有所疏漏。

更何况,萧沁瓷从前在太?后身边,太?后看中她的肚子,也是有奉御时常来请平安脉的,不可能没有发现她身体?有异。

那药只能是她主动用的。

皇帝唯一能想到的,就是她在西苑这段日子,为着皇帝对?她的亲近。

萧沁瓷厌他至此,早早地?便未雨绸缪起来。她也这样提防他,是为着前次皇帝的醉酒纵情吗?

他只要想一想便觉得心里有越燃越炽的怒焰。

萧沁瓷是为着谁用的那药?又是为什么用?他想起要萧沁瓷抚琴的平宗,想起至今仍对?她不能忘怀的吴王,又想起曾许诺登基后要封萧沁瓷为妃结果被他一剑毙命的楚王。

皇帝同这天底下所有的普通男子一样,对?心上人的过往斤斤计较。如今他才知,不管是爱还是恨,他在萧沁瓷心里都排不上号。

皇帝看着迤地?的重帘,咬紧了牙,气息粗沉。

他年少时脾气不好,修道后修身养性,随着年岁渐长,性情似乎也变得平和?。御下要恩威并施,对?萧沁瓷也要刚柔并济,但那不过是他伪善的皮囊。

皇帝皮下藏着的是凶猛的兽,他从前驰骋在边野,冷铁历过杀伐,也舔过血肉,他也曾暴虐嗜杀,非得要酣畅淋漓的生死相搏才能卸去一身无处发泄的精力热血。

少年重欲,而他总克制。在登上那至高无上的位置之前他一直以为自己没有其?他想要的。也确实如此,他在孤高之处已无所求,所以求长生,求天人感应。

但长生哪里有俗世?的活色生香来得曼妙动人,他从前没有历过,不知道这欲比洪水猛兽更可怖。

如今这只兽叫嚣着要冲破牢笼,来得比年少时的热血方刚还要不堪,他不知自己有一日竟也会?这样意动,萧沁瓷唇上沾过的茶水在诱惑他,抿过的细微笑容在诱惑他,便连静静望过来的眼神也是在不自知的勾着他。

欲紧紧的裹缠着他,要他屈服。

萧沁瓷睡在的是天子的紫极观,他当然可以对?她为所欲为,那夜暖阁不燃明烛,他也只尝了个囫囵吞枣,可今夜月华如练,能照出她如霜雪明净的肌骨,也能照出寒瓣飞霞的风情。

能叫皇帝看得细致,一寸寸赏过,吞冰啮雪才能浇熄深切的热望,萧沁瓷就是那捧雪,他会?细嚼慢咽。

他来时不曾换衣服,那写着双修秘法的折子还搁在他袖中。可他也不必看那些,道家的房中术精奇瑰巧,只是皇帝从前不涉此道。

萧沁瓷以为她拿那折子来试探,能让皇帝不稳,可能让皇帝动摇的是萧沁瓷,他受不了萧沁瓷有哪怕一点?点?同这些牵扯到一处,不管是有心还是无意,因为那只会?随时随地?勾起他的妄念。

他要是想,随时都能与卿共赏。

而萧沁瓷分明知道这点?,却还要来试探皇帝的容忍度。萧沁瓷看起来没有历过情爱,她在亲密时仍是生涩的,可那有多?少是她的伪装?

她在青涩与纯熟间转换自如,要见过多?少个男子的爱慕才会?有如今游刃有余的风情?她是不是也曾像现在这样引诱过吴王和?楚王?

她在少年时就懂得掩饰自己的手段,还要装作冷淡无知。她做什么都是错,什么也不做还是错。她愈是拒绝,就只会?把?人勾得更紧。

他像是回到了年少时,不,连少时都不曾如此无从发泄,他磨着齿,迫切的想要咬住什么东西,唇上又觉得干,最好能有丰沛的汁水润泽,能解他的渴。

那能解渴的东西就在帘后,在他触手可及的地?方。

皇帝慢慢上前,掌心滚着灼烫,挽弓勒马都能平稳坚定的手细瞧之下竟有轻轻的颤。

他触到了锦纱,细密的布料水一样的自他掌心滑落,潮热的汗渗进细密纹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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