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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6节

 

秦相府前。

安乐身后浩然剑气如白蟒腾空,盘踞四周,煌煌大日般的气息,让无数人感觉心头清明,不敢生半点鬼祟之意。

大理寺少卿曹孚立于侧方,亲眼见到长宣纸上,有墨竹如林般呈现,密密麻麻,摇曳生姿,仿佛真的要跃然而出般。

这画……当真是奇了!

还有这股融于画中的剑气,还有这弥漫天地之间,充塞四周的浩然!

安大师舞弊?谁敢言舞弊啊!

当最后一片竹叶绘制成,天地之间,似乎有竹海沙沙之声响彻,安乐提笔落于画纸空白处,以板桥文体,题诗二首。

一首:千锤万凿出深山,烈火焚烧若等闲,粉骨碎身全不怕,要留清白在人间。

二首仅四句,落笔第一句,便惹得汇聚而来的浩然,如热油遇水般沸腾起来!

“天地有正气,杂染赋流形,下则为河岳,上则为日星。”

嗡嗡嗡!

浩然正气如大河宣泄而下!

安乐猛地将笔抛至桌上,提起腰间一壶老黄酒。

大笑间,嘴含一口老黄酒。

一脚踩着椅子,一手拎起酒壶,腰间别那二剑,睥睨秦相府。

遂猛地对着身前的墨竹图喷洒而出。

一口老黄酒,人间烟火气。

犹如一场瓢泼大雨降临竹林。

刹那间,本存在于画中的墨竹,似从画中生出,陡然于现世中浮现,密密麻麻的墨竹,仿佛一片竹林搬来,将整条静街给充塞,将秦相府给包围。

每一根墨竹,每一片竹叶。

俱是如剑锋一般遥指秦相府!

浩然剑气斩小鬼,安兄也曾入天门而归人间

气宇自豪迈,孤超傲世时。

秦相府前,一片静默,只剩竹海叶片风吹之间沙沙作响,犹如涛涛巨浪冲击而出,撞击在房屋壁上,荡扬向四周,传入每个人耳畔。

在场能入静街者,俱是有些文采有些身份,非是目不识丁之人,对于文学的赏析自是有几番自己的见解。

先不说这将相府包围的墨竹竹海,那画作之上所题二诗,便让人心魄震动,不再怀疑少年舞弊与否。

看着那一席白衣佩双剑,脚踩椅子,一口酒便让画作活过来,宛如竹海搬来的神奇异象,一个个目瞪口呆,瞠目结舌。

许多文人墨客,文曲榜上的儒生们,神态早已经无法维持,脸上写满脸震惊与不可思议。

作画引渡浩然,这是多么不可思议之事,千古未曾有过之举!

当然,也是因为安乐身上本身就具备浩然的缘故,以浩然剑气引浩然!

还能引渡如此多浩然者,哪怕在文院之中都前无古人后无来者。

这样的人,怎么可能舞弊呢?!

望着那发丝飞扬,清正剑气冲霄,自画作墨林之中冲冠而起,化作白蟒,震碎青云,咆哮着整个临安的少年,只感觉一股铺面而来的窒息感,让每个人俱是心潮澎湃。

此子不属人间,当为天人下凡尘!

秦相言我科举舞弊,我便于秦相府前摆案画清正之竹,引浩然正气如江流,证自身清白!

此刻的少年郎,似展现出万古流传的风流,那一根根墨竹,俱是如少年身上澎湃的浩然剑气,遥指秦相!

少年像是泥沙中的金子,蒙尘再久,亦是能够脱颖而出,闪烁风华!

周围那些举报安乐科举舞弊的儒生们,面色晦暗,被那浩然剑气冲荡的早已经心神戚戚,两股颤颤。

那是被气势给冲垮的,亦是因内心慌张有鬼。

他们举报安乐科举舞弊,那安乐便以如涛涛江水的浩然淹没冲击。

安乐作画之名,早已名传临安。

先前墨竹图上一首咬定青山不放松的竹石,便已然表明了少年书画一绝。

故而,大家对此今日安乐作出好诗并不意外,而今日好诗配上好画,再加上浩然正气汹涌,搬来清正竹海,宛若千军万马挥舞起的长剑,遥指秦相府。

这一幕,着实是震撼人心!

太过冲击心神!

车辇中,花夫人端庄而坐,掀起帘布,透过车窗望着那于秦相府前,迸发浩然剑气,屹立于清正墨竹竹海中饮酒轻笑,引来文曲碑中浩然加身的少年,面容上不禁流露出一抹柔和的笑容。

恍惚间,花夫人仿佛记起了第一次见到少年时候的画面。

那时,少年胸中有猛虎,心中有意气。

今日,猛虎现獠牙,意气正风发!

花夫人明白安乐此举的意义与目的在哪里,诬陷泼脏水这等事情,寻常办法的解释自是解释不通,甚至越描越黑皆有可能。

因为欲加之罪何患无辞,你再怎么解释,欲要强加于身的脏水,终究能够泼来,只会惹来一身骚。

安乐也清楚这一点,唯有以快刀斩乱麻,唯有当着所有人的面,执剑斩去所有的阴暗心思,斩去所有的鸡鸣狗盗,换得一身清风。

所以,有了于秦相府前现浩然剑气,作画墨竹,以三千墨竹剑指相府之举。

以自身浩然剑气惹来文曲碑上浩然加身,得如此多的浩然加身,谁还敢说安乐舞弊?

这样的人,需要舞弊?

若是秦相仍旧不信,依旧执着于无证据,却仍要审查安乐,那便等于是对着文院三位夫子的脸面,狠狠的抽打下去。

得此浩然者,仍污蔑舞弊,那岂不是置文院万年传承以来的浩然为无物?

秦相虽然权势滔天,可还真不敢这般惹了文院。

故而这便是安乐的破局之法,很是简单直接与通透,但其中的难度,却绝非一般人所能及。

因为,想要画出如此清正锋锐的墨竹,寻常画师穷极一生皆是不可能做到,而想要引动浩然,更非是说引便可引。

安乐有浩然剑气在身,以浩然剑气化白蟒,再泼墨画墨竹,题诗曰浩然,与文曲碑中留名先贤风格呼应,自是引得天上文曲星动,地上文曲碑中浩然涌!

此举,大有当初前朝盛世中,那位斗酒作诗如坠三千星辰的太白剑仙的风采!

花夫人朱唇微翘,笑意愈发的浓郁。

秦相打算借此次春闱舞弊之举,将安乐下狱,抹一抹这少年的意气与心气。

却不曾想,安乐直接借力,释放出少年意气,堆砌豪迈心气。

少年放荡不羁的坐椅饮酒,浩然剑气、冲天豪气、澎湃意气便席卷而出,彻底的惊动整座临安!

这一日,风采属于安乐。

哪怕天上仙人,亦是夺不走。

人群中。

跟随而来看热闹的太庙老人赵黄庭,亦是忍不住大笑起来,眼眸中欣赏之意浓郁至极。

“好好好,好一个饮酒画竹引浩然!怼着秦离士的脸往里抽!够爽利!当浮一大白!”

赵黄庭肆意大笑,不少儒生望来,听得老人如此放荡不羁,直言秦相名讳的言语,吓的赶忙远离。

可老人丝毫不已为意,只是大笑。

远处天穹,三道人影联袂而来,正是文院三位夫子。

他们跟随文曲碑中的浩然气而来,见得那风华绝代的少年,观得少年身上那涌入云霄的浩然剑气,三人俱是恍然。

隔着如此远,哪怕当真作诗三千都未必能引动浩然分毫,可是,少年身上竟是具备融了浩然的剑气。

如此剑气,直贯云霄,有如通了天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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