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2节
地下室的空间空荡荡的,只在中央摆着一张桌案,桌子上放着台处于播放状态的电脑,正是菊池桂子的直播。他一眼扫过去,正逢画面里的少女眼睫翕动了一下,她像是察觉到了他的目光似的,巧合地睁开眼朝画面外看来。
服部平次呼吸一滞,下意识避开了那束视线,用力闭了一下眼睛努力让自己将注意力集中到面前的环境上。
地下室四壁一目了然,唯二的家具除了桌子就只剩下地上那张地毯。
一个突击班的队员将被控制住的大野源平拖到一边,关西名侦探的注意力迅速集中到了那张地毯上。
在这么空的环境里,放这么个东西实在显得突兀,简直像是在隐藏什么一样。
“把地毯掀开。”
松田阵平恰好在这个时候到了地下室,打眼一扫就明白了现场的情况,示意突击班照做。
现场的特警迅速行动起来,挪开桌子,快速而小心地掀开地毯,一个暗门顿时暴露在了地下室的灯光下。
“发现往下的通道,地下室下面还有一层。”
汇报声在线路中响起,紧接着是匆匆下楼的动静,比起特警部队的沉稳有序,有个略显急促的脚步声在其中格外明显。
“你不进去吗?”柯南轻声问。
一片洁白的雪花轻飘飘地从伞檐外落下,划过视野。
源辉月摇了摇头,视线跟着那片雪花,长睫轻轻敛下,“……让服部去吧。”
“发现受害者!”
那个熟悉的脚步声忽然慢了下来,旁边特警的步伐迅速超过了他,直奔向某个方向,紧接着一阵尖锐得让人头皮发麻的声音像几根长针一样刺入人的耳膜。
特警飞快撬开了木桶的盖子,“立即准备救护车,被害人应该还活……”
他的声音在半空中戛然而止,一阵腐臭的气息宛如烟尘,随着撬开的盖子弥散到空气中。
手电筒的灯光徐徐下落,像一缕轻柔的晨光拂过木桶中人的脸颊,里头的少女睡着了似的,没被外头偌大的动静惊醒分毫。
特警的身体僵在原地,然后猛然明白了什么下意识回头,就见方才跟他们一起急匆匆下来的少年侦探果然事先预料到了般停在了楼梯口,额前黑发扫下,像一道晦暗的影子。
“……”特警缓缓放下手里的手电,声音干涩地开口,“……报告,被害人已死亡……死亡时间,超过一天以上了。”
门外飘落的雪逐渐停了下来。
柯南轻轻闭了一下眼睛。
呼啸的风卷过门口的雪沫,源辉月扬起伞面看着天色,静静地伸出手,一片雪片飘然落在她指尖,然后飞快融化成了雪水,了无痕迹。
松田阵平将手里那把保险都没打开的枪收了起来,汇报的声音同样传到了上头的地下室一层,四周围一片寂静。在这片死一样的沉寂中,一声低笑像一点簇然亮起的火星溅射进了这片沉默的火药桶里。
被按在地上的大野源平笑了第一声之后像是再也忍不住,身体颤抖着倒在地上哈哈大笑起来,得意又猖狂的笑声瞬间席卷了整片空间。
那笑声比外头肆虐的寒风还要冰凉,松田阵平站在原地眯了一下眼睛,一个人一阵风般从他身旁经过,冲过去拽起还在大笑的人的领口,双眼通红地一拳揍在了他脸上。
笑声戛然而止,嫌犯“额啊”叫喊了两声,声音里终于带了点痛苦的味道。
他冷眼旁观着某个少年侦探红着眼睛要揍到第三拳的时候,终于走上前拉开了他,按着少年的脖子把他拎到了一旁。
看着底下还在抽着冷气终于知道闭嘴的嫌犯,松田把手里的人往回按了按,没什么表情地吩咐,“把他带走吧。”
飘了一中午的雪到下午两点的时候终于停了。院子里的草地上积了一层浅浅的白色,像在干草地上开出来的霜花。
随后赶到的警方将大野家的房子用警戒线整个围了起来,吵闹的动静引来了越来越多的人。
细碎的议论和猜测长了翅膀地飞过院子的围墙,像嘈杂的蚊蚋,服部平次在这些蚊蚋的包围中坐在廊檐下,法医和痕迹科的刑警开始接管现场,在他身后的屋子里进进出出,少年侦探像一座雕像般坐在原地没动,凝望着自己手机上一封打开的邮件发着呆。
一阵熟悉的脚步声从门口走过来,停在了他旁边。
服部平次没有抬头,“我那个时候要是给她打了电话就好了。”
“……”
“就算是再高明的侦探,也没办法从这几个简单的字里察觉到对面换了人。”柯南低声说,“而且这句话还是凶手从她以前跟你的对话里截取出来的,完全就是她本人的语气。服部,我说过了,我们不是神。”
服部平次勉强地扯了扯嘴角,看不出有没有被这句话安慰到。
“你们是不是早就猜到了?”安静了一会儿之后,他闷声闷气地问。
柯南默认。
“怎么发现的?”
“在菊池家里的时候,你说过她有自己做饭的习惯。她家里的冰箱是满的,食物包装袋上的打印日期说明她购买那些食材的日期是两天前,也就是上一周的周五,应该是休息日之前的特意采购。但买回来之后,她就把它们放在冰箱里没有动过了。她家中虽然水电使用情况正常,但天然气表没有转,也就是说她周末两天在家里都没有开火,可是也找不到外卖记录。除此之外,菊池桑她知道你是侦探,正常来讲她应该比其他受害者更加知道情报的重要性,在发现自己正在被直播的情况下肯定会把自己失踪前发生的事情详细讲述一遍,给你提供信息。”
柯南低低地说,“但是那场直播里没有这部分内容,因为它被凶手刻意剪掉了,所以那不是直播,那是早就录好的视频。菊池桑真正被绑架的时间,不是周一早晨,而是两天前的周五下午。辉月姐后来让大山桑重新检查了一遍直播画面,然后发现了其中的确有剪辑过的痕迹,证实了这个猜测。”
“……”
“是吗……”服部垂着头轻声喃喃,“我完全没有发现……这次果然还是你比较厉害了,工藤。”
工藤新一并没有因为他的认输而感到多高兴,他沉默良久,终于轻而冷静地开了口,冷静到近乎有几分残忍。
“以你的能力你也早就该发现了,只是你不愿意往这个方向去想。但即便是这样,在来到这座房子之前,具体来说,应该是上午你刚和菊池的父母聊完,从会客室出来的时候,你其实也已经察觉到了吧?”
掘墓人(二十)
警视厅。
吉永三成接到了松田从现场汇报回来的消息,沉默几秒低低点了点头,“我知道了。”
放下手机,他回头朝身后的待客室望去,菊池桂子的父母还等在这里。
同样在线路里听到了汇报的同僚低声问,“我去跟他们说?”
“不用了,”吉永摇了摇头,“我去吧。”
他抬手握住待客室的门把手,推开门走了进去。
开门的动静引起了里头的人注意,里面的二男一女下意识朝他看来。从他面上沉重的表情中隐约察觉出了什么,菊池的父亲的眼睛一点点睁大,脸色逐渐开始变白。
十分钟后,在一室隐忍而悲痛的哭声中,吉永三成静静地走了出去,反手带上了门。
“源小姐他们还在现场,”同僚一手按着耳机,转头向他汇报,“搜查一课把警犬和探地雷达全都带过去了,地下室里没有找到其他受害者的遗体,正要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