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节
“嗯。”
“邬巡那边已经准备好了, 明天就会发布公告,我们需要动手吗?”
江枭肄的表情很淡, 钢笔灵活交互于指间,“蒲甘,这么多年你还是一点长进没有。”
“四哥”
笔帽掉落在桌面, 非常随意地在白纸画了三个圈。
“秦失其鹿, 天下共逐之,逐鹿者势必互相攻伐。陈胜吴广起义, 项羽刘邦并起,忍辱负重的刘邦胜,而刘邦除去计谋之外,擅长利用赤帝斩白蛇与天命之人等神话引导民心,所以只需伪装到最后,再对症下药。”
察觉到蒲甘委屈又不解的眼神,江枭肄无奈摇头,他不止护短,对亲信者具有超乎寻常的耐心与纵容,“所以现在要做两件事。第一,向名单企业的股东们暗示以gallop现在的经济实力一定是最高价,具体数额让他们自己猜;第二,通知邬巡暂时封闭消息,继续深挖名单企业家族的黑料,分为三份,次的给官方媒体发布新闻稿,垃圾讯息交给社交媒体制造舆论。≈ot;
≈ot;股价一落千丈,原股东捏在手里的筹码不再值钱,其他人大肆抛售,便是最佳入场时机。”
“gallop将会热心而真诚的以最低价拯救他们。”他的语气谦逊诙谐。
江家老四年纪最轻,一手阴谋阳谋玩得出神入化,否则gallop高层那群老东西也不会俯首称臣。
“四哥!”蒲甘的崇拜之情溢于言表,他顿了顿,“那第三份资料呢?”
哐啷。
钢笔精准投入笔筒。
江枭肄满身杀伐气,口吻却漫不经心:“计划完成送给邬巡,若中途有变数,同理。”
——利用完斩草除根永绝后患,没有价值直接毁,区区几只蝼蚁而已。
他拨开怀表看了眼,轻叩两下桌面。
没必要再浪费时间,此话题结束。
候在一旁的裴瑞迟疑几秒,考虑到江枭肄看到可能会大发雷霆,他决定先汇报正事,“昨日放了点消息后,他们现在高层蠢蠢欲动,伍和现在该头疼了。”
“嗯,三天后告诉他们伍和去医院的情况,具体别多嘴。”
“是。”
“视频调来了吗。”
“调来了,”他的表情有点古怪,“四哥,你确定要现在看吗?”
江枭肄灌了半杯酒,懒倦地撑住前额,觑向桌面某一点,抬了下眼示意裴瑞放在那处。
解锁的平板监控视频开始播放,画面模糊,但也足够看清——女人四周张望似乎在确认有没有人或监控,轻拍男人的肩,三人交谈了几句,侍应离开,男人的手还未触上女人的肩,她按住他的后颈毫不留情往花坛撞,接着扯住他的头发说了什么继续磕第二下,男人瞬间软趴趴倒地,她若无其事地洗手坐回矮沙发,然后抽出美金大把大把往半空扬去。
提过晚宴包但没看过视频的蒲甘:“”
看过视频再看一次仍头皮发麻的裴瑞:“”
江枭肄面容沉静矜冷地抬手将进度条往前拖至最前端,再次播放。
她的动作快准狠,全程柔和带笑,甚至撒完美金笑得肩头轻轻抖动。
他的嘴角先是上扬,笑容渐盛,后来连眼角眉梢都不可抑制地流露笑意,最后低沉奔放的笑声在书房响起。
原来是个漂亮的小疯子,可惜没料到gallop每块公共区域都有监控。
蒲甘和裴瑞同时无力扶额。
按正常情况他们的四哥应该生气于被欺骗,然后命令他们将那女人扔出榆宁或好好折磨。
疯了,乱套了。
“让酒店的人销监控,管好自己的嘴巴。”江枭肄循环第三遍,目不转睛地吩咐道:“再把今日赌局的筹码算好兑成美金明早送给万女士。”
“算了,送到我这。”他改口,嗓音抑着笑。
·
翌日,顾意弦被提前订好的闹钟吵醒,神情恹恹的用完餐后,还是一副没睡醒的状态。
江枭肄这死男人明明是老板非要把自己当天选打工人,害她为配合工作也要这么早起床,睡眠对人有多重要,他真该报班好好去学习学习,她边换衣服边咒骂他脑子有病。
叩叩、叩。
两长一短。
死男人真把自己当她上司,玩赶鸭子上架?顾意弦系好腰带,黑着脸说:“进。”
房门开动的动静入耳,她立刻转换和善友爱的表情。
江枭肄非常有分寸感地站在门框外的十公分处。
他穿了件戗驳领的西装,深蓝暗纹配同色系领带,剪裁贴身修长而流畅,他肩胸的肌肉撑起袖孔与高驳头显得腰窄,剪裁贴身修长而流畅,每一个棱角或内收或外扩都恰到好处,独具意式风格,漫不经心的儒雅感。
倒与自己今日选的roberto cavalli不谋而合。在他的金丝眼镜停了半秒,顾意弦心里骂了句斯文败类,笑着上前:“四哥,早上好,你是来亲自带我一起去上班的吗?”
跟在身后的裴瑞和蒲甘表面维持淡定,心里震惊不亚于彗星撞地球,四哥可不是谁都能叫的。
目光隐藏在薄镜片下粗略梭巡了一圈,定格在女人的右手,江枭肄嗯了声,抬臂,掌往前压了压。
裴瑞上前,双手呈上备好的带锁皮箱,“万小姐,这是给您的。”
对家的私密资料?这么多?
顾意弦不解地接过,还没问出口。
“九五一五。”
九五一五是江枭肄的生日?不过他怎么总是能猜到自己想问什么。她挑了下眉,按开,表情滞住——满满一箱子的钱,最少三百万美金。
赌桌恶龙献宝的画面一闪而过,顾意弦快速合上箱子,带起的寸风呼啦啦猝不及防吹进胸腔,她捏住皮箱的弧形把手,受宠若惊地问:“不会是筹码换的吧?全给我?”
“嗯。”
承诺赢归自己,言而有信惦记到现在,人还怪好的咧。
“实在太多了。”她敛下颌,错失了江枭肄略带揶揄,意味不明的眼神。
蒲甘裴瑞的眼神饱含谴责,心想您他妈撒钱玩可没这么矜持。
顾意弦托住皮箱往前,遇到阻挠,江枭肄用一根匀称修长的指抵住了最前端,她闻到从干净甲缘散发的清爽香味,佛手柑与琥珀结合。皮箱缓缓反推,香味浓郁了些,应该是他的须后水。
她抬睫,视线从他往里凹的下巴顺流畅颌线滑到硬梆梆的喉结——江枭肄起床后也许会洗个澡,随便系条浴巾围在胯间,直接用抵住皮箱的这只食指,粗鲁地挖出木罐里由山羊奶凝练的白膏,再涂抹于光滑皮肤,锋利而危险的刀片,在稳重的操控下一层层刮去厚重粘腻白膏,也许刮到咽喉处,他的掌会撑在大理石盥洗台面,有力大臂支撑向前俯的光裸上半身,然后对着镜面微微挑起一边粗野的眉。
电影陪伴顾意弦成长,她深受荼毒,太爱这种无与伦比的仪式感与美感,她几乎可以肯定江枭肄一定会使用刀片,因为他收藏了两面木柜的复古黑胶。她曾观摩顾檠刮胡须,机械剃须刀运转时的噪音,那简直是一台随时会散架的除草机滋滋滋地割杂草。
“万女士。”无奈的提醒。
天,自己怎么分神至此?顾意弦摇摇头拽回游离的思绪,继续话题,“我不能要。”
“不多,定金。”江枭肄给予合情合理的解释。
定金?作为工作酬劳确实不多,帮他搞定另外两家可不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