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节
顾檠面色陡然变冷。
江枭肄手指一勾,发绳脱落, 他抚摸顾意弦柔顺的卷发, 揶揄又纵容地问:“哪里打疼了。”
“手”顾意弦挤不出眼泪,往他怀里使劲钻, 隔着西装也能感受到他上半身强悍鲜明的肌肉,蓦地想起早晨的场景,耳朵悄然变红,她呜咽着,“我好害怕,他想打死我”
“别怕,我帮你报仇。”
这反应应该没看见所有的,顾意弦语息细微地嗯了声。
江枭肄笑着牵起她的手走到仇祺福面前,居高临下的姿态,“哪只手?”
碰,而不是打。
顾意弦用鼻音憋出俩字:“两只。”
“而且他还打了长姐!踢她肚子拽她头发!”她半垂睫看着仇祺福,眼里全是挑衅,“都怪你不早点来呜呜吓死我了”
“你他妈的放——”仇祺福按照惯例被堵住了嘴。
江枭肄眼风未掠去分毫,语调平直却确凿无疑,“那就手脚都废掉。”
顾檠没置词,邢兴生隔岸观火。
宋偿连忙拉邬巡上前劝阻:“江先生。”
江枭肄淡淡瞥去一眼,宋偿好歹混迹官场多年竟不自觉咽下后面的话。
邬巡见状对手底下的人吩咐:“来几个人送宋厅长回去,这里交给我们警方就行了。”
宋偿想了想,这等场面确实不适合他一个做办公室的掺和,走之前低声叮嘱:“看着点。”
纵横拳击馆里外都恢复宁静,仇家一百多号人被镇压,两家受伤人员无区别对待陆续送往医院。
大门口的狼藉清扫,摆了张铺好桌垫与酒食的四方木桌,七把木制椅。
江顾两家势力和警察少说三百多号人,挨肩叠背,双手交叠围在馆内后方,远看如无声黑鸦遮天。
在邢兴生与邬巡诧异中,江家鹰犬搬来一把白色欧式软凳放置于桌长边的正中央。
南楚性别歧视严重,体现在格斗搏击赛制、工作、福利方方面面,更别说今天这种场合,四方王座掌权人,各家二把手,警察局总局长。
女人上桌还坐主位?
江家地盘,江枭肄就是规矩,没人敢说一个不字。
他躬身亲自拉开软凳。
以顾意弦的角度正好看见江枭肄左耳百无禁忌的刺青。
她无声勾唇,扫向神色各异的男人们,视线定格站在后方的江珺娅,扯他的袖子撒娇,“四哥,我还想要一把凳子。”
江枭肄很受用,像昏君一样轻易应允,“再拿把木椅。”
软凳只有一把,为一人准备。
江达搬来木椅,“椅子跟您放在哪儿?”
给个主位就该感恩戴德了?
谁稀罕与你们这群臭男人同桌?
顾意弦一身反骨。
宠,宠爱,宠溺,宠物。
江枭肄既然要宠,别怪她如何表演什么叫恃宠而骄。
细长白皙的手指朝前轻而无比嚣张的一点——四方木桌正前方。
明目张胆的越级,挑战绝对权势。
江达不敢动,在场所有人表情难以形容,连顾家两位也微微讶异。
江枭肄淡定按下那根手指。
顾意弦含讥带诮地瞥他,她就知道他也一样。
但他说:“按她说的办。”
接着从西装上衣口袋抽出干净软帕,旁若无人地擦拭她沾染血迹的手指。
江枭肄看着顾意弦微滞的模样有点好笑。
自身价值才是定量的唯一标准,工作不分贫贱,男女都是人,而没品的杂碎喜欢通过贬低他人提高自己的地位。
他整理她歪掉的内衬领口,自然地询问:“软凳需要我帮你搬过去吗?”
小心脏扑通扑通跳,顾意弦第一次觉得江枭肄帅到令人发指。
即使她认为靠山永远都应该是自己,但有座大山做后盾真他妈爽。
“我自己来。”顾意弦单闭眼,朝他飞去一个k,表示今早的事儿一笔勾销。
江枭肄看懂了,笑,“好。”
顾意弦拎起那把精致华丽的软凳,越过南楚最有权势的男人们,留下窈窕婀娜背影。
她压住蕾丝裙摆优雅落座,拍拍旁边的木椅,“长姐,过来陪陪我呗。”
江珺娅一楞,看着西装笔挺气场强大的男人们。
这他妈都是跺跺脚南楚就会变天的人,她不敢啊草。
顾意弦冷眼觑着被江家鹰犬压制,满脸是血的仇祺福,“快点呀,我好害怕。”
站在前面看得一清二楚的裴瑞与蒲甘:“”
坐在后面回想顾意弦锁喉场景的众人:“”
江枭肄捻了口烟,“她胆子小,姐你去陪她。”
江珺娅面色复杂地颔首,绕过四方桌时压迫感让手心冒汗。
但她看向独自坐在前方从容不迫的顾意弦,心一横加快脚步坐到她身边。
软凳下方的长靴左右轻晃,江枭肄饶有兴致地看几秒,略微歪头对下属吩咐了些事。
片刻一张圆桌摆在顾意弦面前,象牙白的蕾丝桌布平整,一套梨形金边陶瓷茶壶。
她心情愉悦地说:“葛柔,你过来帮我们斟茶。”
辛辣烟草味屈居于玫瑰茶香身后。
南楚史无前例的场面。
经邬巡调解,仇祺福嘴里的拳击绷带被取出并获得一个辩解的机会,他絮絮叨叨控诉江枭肄诸多罪行。
江枭肄注视着顾意弦,目光纹丝不动,手指漫不经心地旋转袖扣,所有一切行为用轻蔑两字形容。
成王败寇,被踢出四方王座的人,顾檠和邢兴生压根懒得搭理。
邬巡觉得仇祺福傻逼,他是警察,商战关他屁事。
见此不通仇祺福又愤恨地瞪顾意弦说她设计让两男人与自己睡觉,陷害他是个基佬。
邬巡扑哧笑出声,顾沭扶额,江枭肄似笑非笑地瞥了眼顾檠。
顾檠:“”
顾意弦满眼戏谑,柔声问:“仇先生,你自己取向和嗜好特殊,赖我头上做什么呀?”
“你他妈自己承认的!和那贱人一起陷害我!”仇祺福吼叫。
“我一介女流之辈,哪有那本事。”她笑着做了个请的手势,客客气气地说:“来,讲累了吧,坐下喝喝茶。”
“我他妈的!不要茶!邬局长你得给我一个说法!”
“好吧,你不喝我喝。”顾意弦语气惋惜,执起陶瓷茶杯,小口抿着。
碍于江枭肄在场,仇祺福敢怒不敢言。
邬巡慢悠悠地问:“要什么说法?”
“沽江下游的水坝被人堵了。”苦于无证据,仇祺福只能列出他今早发现的罪状。
“你怀疑是江先生干的?”
仇祺福开口前,顾意弦在众目睽睽之下,“茶怎么样?”
“口水喷进来喝不了。”江珺娅端起茶杯往仇祺福脚下一泼。
顾意弦点头,“抱歉,仇先生,您继续。”
仇祺福哽住一秒,“地面的痕迹全是越野车轮轧过的!”
顾意弦竖起一根手指左右摆动,眼神无辜,“不不不,不可能是他,我们当时在订婚宴,你怎么能凭车轮就断定呢?”
背后的视线几乎可以穿透脊背,她听见江枭肄笑着附和:“对,我赶着订婚。”
“放屁!”仇祺福又冲顾檠怒道:“还有你!和他们串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