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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9节

 

林载川在旁边凝视他许久,喉结轻微滚动了一下,而后悄无声息走出了房间。

他在走廊上走了一段距离,推门进了一间无人的会议室,拿出手机,拨通了一个号码。

对面的人道:“林支队?”

林载川轻声询问:“裴医生,信宿最近的身体情况还好吗。”

裴迹道:“他有段时间没有过来检查了,最近你们不是都处理在霜降和沙蝎的事吗——怎么了,信宿的身体出现什么问题了吗?”

林载川顿了一下,低声道:“他今天出现了短暂失去意识的现象,对外界没有任何反应,大约有七秒钟左右,然后恢复正常。”

听到他的描述,裴迹倏地一皱眉,神情变得有些凝重起来,“有时间带他来我这边看一下吧,下班以后也可以,提前告诉我一声就好了。”

林载川应了一声:“多谢。”

楼下,刑侦支队办公室里的警察来来往往,每个人都极为忙碌。

本来将近平稳的水面因为第三方未知势力的出现又陡生波澜,上头的省检察院催促着要所有涉嫌嫌疑人的案件报告,审讯、侦查、记录、走访,市局的警察都恨不能一个人有丝分裂成八瓣用。

到了下班时间,林载川没在局里跟他们一起加班,简单交代了后续的安排,就带着信宿一起回了家。

睡了一觉,信宿的脸色看起来好了许多,神情懒洋洋的,带着一股他惯有的慵懒。

回家后林载川做了晚饭,信宿吃完本来打算躺到床上打会游戏,度过美好的一天——结果被林载川拉着出了门。

信宿坐在车里弯了下唇,语气没有那么正人君子了:“这么晚了,队长是想带我去体验夜生活吗?”

林载川发动车子,“跟裴迹约好了去医院检查一下你的身体状态。”

信宿:“…………”

裴迹到底是谁的私人医生。

虽然不喜欢医院,但他也没有提出反对意见,林载川要带他去哪里,他就跟着去哪里了。

到了医院,裴迹已经提前准备好了检测仪器,信宿一个人走进房间。

裴迹调整着仪器的位置,一边跟他道:“听林队说你今天突然失去意识了,具体表现是什么?”

信宿讨厌做检查,嘟囔着抱怨:“这个男人就喜欢小题大做……”

他道:“没有那么严重,就是突然看不太清楚东西了,听声音有点模糊,很快就好了,几秒钟吧。”

“这已经是开始恶化的表现了,”裴迹正色道:“信宿,你的手术不能再拖延下去了,术前准备起码也要两三天的时间,今天晚上你就开始住院吧。”

信宿语气不容置喙:“现在还不行。”

裴迹刚想再说点什么,又听信宿轻声道:“周风物有可能回来了。”

“周风物……?”裴迹一开始没反应过来,几秒钟后震惊道,“你说那个真的周风物要回来了?”

信宿“嗯”了一声。

“他很有可能是冲着我跟载川来的,为了报雪山上的坠崖之仇。”

裴迹陷入了沉默。

信宿轻轻叹息:“这个时候我不能留载川一个人在市局里,周风物是个很难缠的对手,就连宣重都给他做了嫁衣,他不落网,我没有心思做任何手术。”

裴迹没有再劝,只是脸色有些难看。

半小时后,一套流程都走完,信宿推开门从化验室走出来,裴迹穿着一身白大褂跟在他的身后。

裴迹熟门熟路找到病人家属,“林队,检查结束了。”

林载川站了起来。

“化验和洗片子都需要时间,你先带着他回去吧,让他一日三餐准时吃药,我开了一个星期的量,”裴迹道,“等检查结果出来以后我第一时间通知你。”

林载川轻声道:“现在进行手术的话,成功的几率有多少?”

“乐观估计有一半,不乐观的话……三分之一吧,也得看他的求生欲望,”裴迹同样轻声地对他说,“手术还是宜早不宜迟,等到情况完全恶化,就彻底无力回天了,他现在还只是轻微的表现,你也不必太过担心。”

林载川道:“我明白了。”

信宿没参与两个人的讨论,浑身没骨头似的靠在椅子上,端着手机打游戏,好像完全并不在意林载川要怎样处置他的身体。

林载川带着信宿离开了裴迹的医院。

他没有对信宿说什么,没有强迫、或者催促他做什么选择。

他太了解信宿的性格……在周风物没有落网前,信宿绝对不会接受任何形式的手术。

林载川的神情慢慢冷了下来。

他们的时间不多了。

必须尽快把周风物逼出水面、越快越好。

第二天,信宿跟林载川一起去了市局,气色看起来比昨天好了许多。

市局里关押的犯罪嫌疑人有一百多个,林载川在刑侦队里主持大局,逐一审讯、汇集口供,要处理的事太多了——信宿就没有那么忙了,他是事了拂衣去,只负责运筹帷幄的“操盘”,不负责那些乱七八糟的满地鸡毛,没事的时候就出去漫无目的的闲逛。

林载川不放心信宿一个人出门,来回都是由秦齐和柳羿两个人负责接送。

信宿手里拿着车钥匙,准备背着林载川的“眼线”溜出去买点“垃圾食品”吃,还没走出门,他的手机就接到了一个陌生号码的来电。

“信宿少爷。”

信宿看了眼手机屏幕——能用这个称呼叫他的,就只有……

信宿语气一正:“什么事?”

“本来不想打扰您,但是事态紧急,还是冒昧问一下,您可以联系到张先生吗?”

信宿猝然皱起眉。

张同济怎么了?

“张先生昨天晚上就与我们失去了联系,他从酒庄离开以后,没有回公馆,我与管家都以为他留宿在对面,没有发现异常,今天早上安排行程的时候,才知道张先生失踪了一夜,所有通讯方式都无法联络到他。”

信宿微微握紧手指,手臂上泛起青色脉络。

他的声音冷静甚至是冷酷的。

“我知道了,这件事我会处理。不要声张,对外就说我父亲身体抱恙在家养病,不便见客。”

——

挂断电话,信宿闭上眼睛,许久没有动弹。

周风物就是一个披着人皮的疯子,一堆冷血无情的机械合成体,道德、法律、人性……任何约束对他来说都是空谈,只要他想,没有什么事是他做不出来的——如果说之前信宿对在幕后操控沙蝎的人还有所怀疑,那么在听到张同济失踪的消息后,他已经可以确信周风物就是谋划这一切的人。

张同济早年打拼事业的时候日夜颠倒、没完没了的喝酒应酬,落了一身的身体疾病,所以早早退居二线开始养生,时不时还要去医院做全面的身体检查。

……他受不得什么苛待。

信宿已经竭力保持平静,可还是浑身气血上涌,脑袋传来一阵极为明显的胀痛感,钝而强烈。

他已经没有什么家人了。

周风物对张同济下手,无非就是想逼他出现,现在消息既然已经放了出来,周风物恐怕也会有所行动。

房间里一片令人压抑的安静,信宿一双深不见底的漆黑眼眸里仿佛无声酝酿着一股惊人的风暴——

不知过了多久,放在手边的手机开始震动了起来。

手机屏幕上,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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