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节
刚才是谁,一副别人欠她一百万不还的样子来着?周望川绅士的随她取笑,她开心就好,几句话的小事,他不稀得和女孩子争什么。
他的阳台上不知何时也放了把不用的沙发椅,一直俯视她脖子不得劲,他向后倚着沙发扶手,身高和她平齐。家居裤窝起来短了一截,露出光裸的脚腕。
小穗的目光落下去,扫了一圈又爬上来。他真的不算讲究,新闻里说寒潮过去还要好几天,他冬天拖鞋里一双脚从来都光着,穿个袜子有多难呢。
“你看过杨过和小龙女的那本书,对吗?那我想,接下来我要说的这些话,你一定明白。”
她的眼里一片温情之色,迅速看进他的眼眸深处,然后迅速撇开,偏头去看窗外。
酝酿了一下,款款说。
“十六年独自度过,忍受等一个人的孤独和煎熬。但漫长岁月,心中的信念和勇气让他们一直相信,冥冥之中自有安排,自有那个人一心一意的继续等待着自己。多凄美多荡气回肠的爱情故事啊。”
“但——那太浪费时间了,不是吗?头发白了才等到想等的人,不会觉得之前太虚度光阴吗?”
她和他平视,似想从他眼里找到认同。
“反正,我不喜欢这样磨磨唧唧的方式。”
“你知道吗,其实在家闷着的日子我挺不适应的。这两天特别想出门,逛逛街,吃吃饭,看看电影,喝喝小酒……使劲盼着这十四天赶紧结束。”
“可是,我又很害怕结束。因为——有你……”
她打住,铺铺垫垫一大通,再说下去,就太明晃晃的昭然若揭了。
面子里子的,她还想给自己留一点呢。
小穗的声音越说越轻,打眼去瞄他,发现他也没看自己,只展示给她一个微微发紧的下颌线,和上下滚动、线条硬朗的男性喉结。
他的目光远视,不知在看什么。斟酌良久,声线恢复平淡,问:“你很无聊?”
“我没在玩儿。”小穗语气发急,还要她怎么澄清嘛。
周望川根本不信,他的所谓玩,和她说得不一样。
“你的目的是什么,——得到我?然后呢?”
他不再含蓄,正好趁着有时间,一次性讲个透彻。
被女孩子当面把话说到这种程度,他其实完全很意外。
她的那点意思,一直不显山不露水。他劝她适可而止,以为她至少会再安分的按兵不动一阵子。
年纪不至于在他们之间形成一道巨大的鸿沟,但想法上的差异会。
她的跳脱周望川领教过几次,对这样不定性的女孩子心有余悸。起码现在,即使她转变了很多,他仍旧不能相信她。
她想干吗?尝尝鲜,拍拍屁股再换人,大概率是这样。
周望川今年三十三岁了,不上不下的年纪。对于感情,他早学会了不分心和不上心。最近这几年,有过一两个发展对象,但都无疾而终。
公事太忙是一方面,越成熟、越找不到心动的感觉是另一方面。
利益太多、想法太杂,这个年纪还不结婚,注定已经找不到一段不掺杂任何条件和前提的感情。
他渐渐有点排斥找女朋友这件事。虽然这几年没交过个把女朋友,男人的眼光足够犀利。开始时她有多想不服输地在他身上展现自己的魅力,他不会看错。
征服他,收服他,也许男人就像她家里收藏的那一柜子红酒,收集的乐趣大于拥有。
然后享受一时的追逐与被追逐,胜利的一时兴奋,等男女之间的新鲜感一过,很快弃之敝履,再马不停蹄的换下一个人。
这样的感情,他不会碰。被个小姑娘玩,也同时去玩别人,他早过了那个随意狩猎和游戏人间的阶段。
一句直白的质疑,把小穗问愣了。她认真地思考了足足一分钟——她得到他之后,要干什么?
去姐妹圈里炫耀,终于成功圈养了他?好吧,她会……
当然还要做别的,很多很多别的。只是这个问题她还没深想过。
换了个角度,小穗含笑反问:“你害怕我得到你吗?和大姑娘似的,你说说,你怕什么呢?”
自问自答,“怕我骗你感情,怕我骗你身心,怕我始乱终弃?又不是签卖身契,你会不会顾虑太多了?”
再说,他一个大男人哪里能吃亏,她都不怕。
周望川不置可否,她回的有条有理、掷地有声,可是,并没有答到他的点子上。
“得到的目的很单纯。”小穗转头专注看他,虽然没得到他半个眼神,“是不孤单。”
“谁也不想孤独终老,得到你,当然是想拯救你。”
“拯救?”
“对呀,单身狗需要被拯救。难道你还要单身一条路走到黑?孤单寂寞冷的时候,互相做伴不好吗?你该感激我哦老同志,而不是一回又一回地无情推开我。”
“听起来很有道理。”
她很会狡辩,但真心呢?周望川说,“不过,我还是不感兴趣。
小穗气得跺脚:“你还是不相信,我是认真的!”
“对。”
……
“哎呀,你能不能别这么心理自闭,稍微open一点?”
“不能。”
……
“说好的,睦邻友好之间的和谐信任呢?我不值得你信任吗?”
“不值得。”
……
讨厌!
美人如花隔云端
小穗担心恢复正常后,心里惦记的人再也不能陪她了。真的有人陪着就好吗?并不是。
起码对廖驰和方丛两个人来说,都不是。
圣经里说,爱是恒久忍耐,亦有恩慈。前半句听着让人对另一半直接退避三舍,但却是实打实的二人世界的真相。
男女之间从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到见面后相看两相厌,这中间的距离有多久?大概只有短短几天。
两个人能和平共处的最长时间,也就是这短短几天。
足不出户,每天在狭小密闭的空间里只能看见对方。朝夕相处,对他们而言有时甜蜜,有时却像是一场特别的考验。
第二周开始,当怀旧感怀的滤镜褪去,廖驰和方丛的关系隐隐约约的有些剑拔弩张。争执的起源是一通不相干的电话。
这天,廖驰照例九点多起床,睡饱了爬起来,一早就挑剔她。
“怎么又在洗手间里晾衣服?送去干洗不好么?”
乱糟糟的占了半个淋浴间,他洗澡前现收拾一通,看得都心乱。
方丛习惯贴身的衣物和薄的外衣自己手洗,她动作快,一天的衣服十分钟搞定,干净放心。
“早起开会,没来得及收起来。”
洗手间里她会还没开完,他起床要征用,她不就被人拎出来了么。
廖驰又问:“昨晚后来不睡,又洗衣服了?”
“嗯。你用过的浴巾脏了,我一起给你洗了。”
“早上洗完澡要用,一摸都是潮的。”他嘟囔,“大半夜的,不嫌累?”
方丛没听清,知道他在发牢骚,接着连线和人讲海外关键技术领域的认定条件。
廖驰这人看着easy gog,生活上龟毛起来也挺要人命的。
他对生活品质的要求很高,吃穿用度无一不精细讲究。一早入眼都是女人的内衣、袜子、睡裤,还有他洗得软软塌塌的两件穿插其中,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