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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节

 

走的时候还带走了一件藏蓝色针织外套,导购员姐姐说过两天还要降温。

苏羡音拎着沉甸甸的纸袋,摸着空瘪的钱包,一种泛着苦涩的期待感包裹着她。

推开店门之前,导购员姐姐又喊住她。

她皱着眉一本正经道:“钱包真的空了,姐姐。”

导购员姐姐被她逗笑,往她手里递过去一只格纹蝴蝶结发夹,小声说:“送你了,记得夹在马尾那,夹高一点,很好看的。”

苏羡音点头道谢。

那只蝴蝶结很大,对于那时候的苏羡音来说,把这样的蝴蝶结发饰夹在头顶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太招摇。

可它真的很好看,勾起她的一点小雀跃,让想要把心事宣之于口的种子破土而出,生根发芽。

她做了很久的仰望者,不知道以这样的装扮站在他面前,他到底会不会看过来。

可学校却临时通知当天要穿校服。

qq群里哀嚎一片,有女生大胆地问:“是不是只要穿校服外套就可以了?里面可以穿自己的衣服?”

老师没有回答。

同学们跟着起哄:“老周都不说话,肯定是默许了,姑娘们,裙子穿起来啊。”

有女生发出一长串“鄙视”的表情。

从来不敢违纪把老师的话奉为圭臬的乖乖女苏羡音,却在秋游的那一天固执地换上新买的格子百褶裙,将宽松的蓝白校服外松松套着,遮住了一半裙沿。

她往高马尾上别蝴蝶结发夹的时候,像是执行某种盛典的仪式,小心翼翼的将她的底气与骄傲都封在头顶,令她不得不抬起头来。

苏羡音很少觉得自己与众不同,但是女生喜欢一个人时希望自己能被关注到的那种小心思她也有。

她盛装出席是为了给自己的告白加油鼓气,却又何尝不是希望他能先注意到她,或许能眼前一亮或许能多看几眼。

更或许,也会在她不知道的地方,小声问同学:“那个高马尾蝴蝶结的女生叫什么?怎么之前都没注意到过。”

苏羡音想到这,双手摊开捂住了红通通的一张脸。

好像在做梦。

她上小巴车的时候用了点心机,故意紧跟着陈浔上了车,看着他挑了一个位置坐下,她就坐在他之前,透过窗户上的倒影,目光向后移,就能看见他戴着白色耳麦闭目养神,她则攥紧了自己的裙子下摆。

也是有人能发现她的不同的。

坐在陈浔旁边的男生跟陈浔滔滔不绝说着昨天晚上刷了一晚上的游戏机充了两回电终于刷通了关,忽地话音一顿,压低了声音。

苏羡音在这时候感谢自己听力不错。

依稀能听见男生说:“诶浔哥,你今天看没看见语文课代表穿的那小裙子?够靓耶,那蝴蝶结也好看,就头上那个,以前没见过她穿裙子呢,你看,你看啊。”

苏羡音做作地调整了一下坐姿,甚至屏着呼吸收腹。

陈浔的声音很轻,却清晰地飘进苏羡音耳朵里。

“嗯,挺好看的。”

苏羡音轻勾了下嘴角。

那男生不依不饶:“就这?什么叫挺好看的,这打扮不常见啊。”

苏羡音到现在都能完整回忆起陈浔说这句话时的语气。

他轻笑了声,声音淡淡的:“也不算稀奇,今天宋媛不也穿了裙子吗,高琳琳也穿了。”

“至于蝴蝶结,她们女孩子不都挺喜欢这种配饰么?”

“得,我跟你说就是白说。”

苏羡音眼角发涩,很想这一刻就把蝴蝶结从头上拽下来。

拽得头皮发痛,叫她记忆深刻最好。

她到底在期待什么呢?

她趁着中途去洗手间的空隙,将高马尾扯了下来,及肩的头发垂下来,马尾的痕迹将发丝勒出弧度。

她把蝴蝶结发夹捏在手心里,狠下心来丢在洗手池边上,走之前瞥一眼却又舍不得地拿回来。

蝴蝶结上沾了水,色彩变得灰扑扑的,她的心也灰扑扑的,却不舍得放弃,就像她也没完全放弃她的告白计划。

她写了一封在现在看来酸到掉牙的老派情书,就放在书包最外层的格子里。

她趁着陈浔远离人群走进树林里的时候,悄悄跟上去。

信封被她揉得皱巴巴的,她却像是喝下药水的海的女儿,喉咙里一阵干涩,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她默声练习着怎样念陈浔的名字开头更自然。

却发现自己已经没有开口的必要了。

她看见陈浔走到树林里,在宋媛身侧坐下,抢宋媛的书看,嘲笑她躲在这里偷偷看什么言情小说。

两人那样亲密,那样自然,那样般配,苏羡音鼻尖一酸,迈着步子小跑开了。

她再也没有动过要表白的念头,那套只被她穿过一次的学院风套装被她永远地封锁在了柜子里,蝴蝶结发夹终于被她狠心丢了,连同着那封开头用隽秀的字迹写上“陈浔你好”的撕碎了的告白信,静静躺在返程路边的垃圾箱里。

永远被她留在了17岁的秋天。

她听说过很多传言,宋媛和陈浔是青梅竹马从幼儿园开始就是同班,陈浔和宋媛早就在一起了只是不打算顶着早恋的名头顶风作案所以没有公开,陈浔和宋媛一起回家周末还会去对方家里蹭饭……

她不是没有听说过,只是固执地不信。

好像掩耳盗铃是暗恋者的常态,她只想维护自己小世界的安宁。

悲壮地一遍遍写下喜欢陈浔的字样,再告诉自己这本来就是一首“我喜欢他但与他无关”的风月情诗。

但她真的能甘心吗?

在这一天后,化学竞赛班解散,她再没有为了能和陈浔进同一个班而费力地学她不擅长的数学、物理竞赛,她看着他拿下一项项奖项还会在心里为他称赞“真不错,不愧是我喜欢的男孩”。

说不清是与自己和解,还是病情加深。

她终于不再祈求有回音,数着日子等着高考一天天到来,看着班级里红色的倒计时牌发呆的时候,在心里计算自己到底是在惆怅即将离开高中校园,还是在悲哀自己还有108天就再也见不到他。

18岁的苏羡音没有想明白的事,20岁的苏羡音依旧不明白。

到底以什么样的姿态、沿着什么样的轨迹接近他,才能换得他的喜欢。

17岁没有送出去的告白信。

20岁依旧收不到回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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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羡音受到的打击来得莫名其妙。

其实陈浔的回答并不能说明什么, 退一万步来说就算陈浔只把她当做朋友又怎么样呢?

难道朋友就不能成为恋人吗?

这些道理苏羡音都懂,可小情绪却没有放过她。

她变得尤为脆弱,不能接受这称不上否定的否定。

但也有可能是换季以来的高气压令她喘不过气。

她蔫头耷脑地过了几天, 周一艺术与创意课,上课之前,她早早就来到了教室,趴在桌子上闭着眼睛胡思乱想。

熟悉的沐浴露的清香, 有人拔走了她一边的耳机。

转过头,陈浔将白色耳机戴上,露出一种堪称便秘的表情。

“一大早上听bbews, 你真是有够变态的, 苏羡音。”

他很少这样完完整整地叫她的名字,但她喜欢听。

只是此刻的她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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