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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5节

 

近日要传刘炳入内,恢复前职,以除王氏、舞阳侯,先皇后始知将有祸。”

涉及到了先帝,徐宁也颇有政治敏锐性,止住了继续深问,转而道:“你父亲身为护军将军,当时护军府调入禁中,你是否知情?”

陆昭道:“我不知情,也不明白,护军府本负责长安外郭防御,为何会入宫插手禁中之事。”

……

“廷尉正。”审讯已近一个时辰,一名廷尉属的人忽然打断了要再度发问的徐宁,“吴太保的口供送过来了,廷尉正要不要先看看?”

深夜,中书署衙内,卢霑也与魏钰庭一道坐了下来。魏钰庭亲自奉了茶,倒不在意先前卢霑不过是自己手下的一名文吏。

卢霑饮了一口,放下茶杯道:“陆氏一案干系这么大大,朝局不稳,只怕这个时候中书也不能安睡吧。”

魏钰庭笑了笑: “其实也还好,审案子的不是我,与之无干,自然也就不必牵肠挂肚。”

卢霑却道:“但我听说,廷尉正换成了中书手下的一名佐属,是徐宁徐子安。现下廷尉彭氏不涉此案,此次审理,几乎都是寒门的人。”

面对卢霑的故意停顿,魏钰庭没有说什么,仍做倾听状。

卢霑则迫不及待地说出了答案:“陛下的意思是要严办陆家了吧。”

魏钰庭仍是不说话,卢霑也就继续说道:“可是据说案情进展到现在,都没敢提到未央宫里的事,这里头只怕还要牵涉到先帝,这些只怕只有天知道了。陆氏一定会为了避罪,把所有的事情都往先帝身上扯。牵扯上的事,徐宁不能问,也不能查。可若如此,国患何时能除?”

魏钰庭却笑了笑,问:“王济入狱了没有?”

换到卢霑不说话了。魏钰庭道:“王济尚未除,陛下是不会动陆家的。”

诏狱之内,是一次又一次的审问与传讯。城墙之外,是时局一隅又一隅的坍塌。这是关于先帝之死的一次决断,也是皇权与世族冲突的一次爆发。前者处理不当,是青史上的一抹污点。后者处理不当,则是整个王朝的崩溃。

“那中书令以为,何时才能裁定此事?”卢霑问。

魏钰庭则冷静到:“既付与国法,也要讲究证据确凿。你知道现在对陆氏最有利的证词是什么吗?”

“是什么?”

魏钰庭道:“是司徒府。吴太保已经呈明,陆氏前往未央宫敲过钟后,就回到了司徒府。如果其他地方拿不到更为确定的证据,陆氏就依然屹立不倒。”

“可是司徒府也可能是在做伪证啊!”卢霑有些急了。

魏钰庭却格外镇定:“可是卢府台,现在谁又能够去指认司徒府在做伪证呢?”

有确凿的证据就能够扳倒陆家,但司徒这一次的表态,对于魏钰庭来说,这个期望的实现小只有小。因为他看到了整个时局中有这一家,唯有这一家白璧无瑕,那就是既没有入驻长乐宫,又没有进入未央宫的吴家。吴家注定是进入新秩序的一股强大力量。

至此,魏钰庭隐隐看到了整个事件的全貌,陆振甘愿赴死,陆昭自入瓮中,用家族所有的存量,锁死了吴家这个变量。可是,这又是什么时候开始的呢?

枯荣

长安城外, 关陇世族之间的内部清洗已经令人瞠目咋舌。一连五日,攻伐不断,大量的乡贤、豪强系入州府, 涉及时政者,当即抓捕入诏狱。如今廷尉狱已满, 朝廷不得不开放一些原本已经废弃的狱所。如此大肆抓捕时流, 朝野上下自然滋生出诸多恐慌与不满。

魏钰庭作为出身寒门的中书令,本身并没有压制群情主持局面的能力。所以大部分人都相继拜访吴家,或投书司徒府, 希望身为太保兼司徒的吴淼出面,稍作遏制。

吴淼的做法也十分直接, 增派兵马驻守各个府衙,并令光禄勋韦宽直接限制每日朝觐的人数, 所有投书必须上报御前。至于长安城内,吴淼则让儿子吴玥先出让一部分内宫禁卫权, 调拨一部分兵力,在长安城内协助卢霑。这样适时的表态, 让元澈十分满意, 因此也在吴玥领兵出宫后,召见了吴淼。

吴淼虽然身为太保,但本身仍肩负着宫禁部分防务, 因此也是甲胄在身。不过此次觐见并没有什么杈礼,新任太常元漳作为皇室丑闻的保密人,自然知道什么时候该装糊涂。甚至元漳还在奏疏上写明, 杈礼原本是汉朝旧制, 自前朝便被废除,本朝也没有沿用。

时下, 元澈也知道吴家对于时局的作用,不过对于吴淼愿意亲自为陆昭作证,内心也颇感微妙,因此,这一次面见吴淼也是想要叙一叙君臣之情,加深一下彼此的关系。

入殿之后,吴淼先拱手下拜,道:“臣身为三公,本应抚拾众意,采纳群情,却使朝廷台阁为流言所扰,府衙诸公为时流所困,实在惭愧万分,特向陛下请罪。”

“吴公请起。”元澈一身素服,亲自从御座走了下来,扶起吴淼。待刘炳侍奉吴淼入座,元澈方才开口道,“相较于去年内宫兵变,前年的崔谅之祸,这些噪哗乱声不过浮尘耳。公素有匡正济时之才,辅佐三朝,谋定大事,朕如今能持丧守孝,实乃仰赖吴公。”

安抚完吴淼后,元澈重归御座,旋即展开正题道:“其实

近日以来,朕也有所思,徐宁为廷尉正审理弑君一案,是否行事太过刚厉?毕竟近期以事系狱者甚众,如此一来,不知台省和司徒府日常政务上是否有压力?”

吴淼道:“回陛下,臣以为陛下任用徐宁,并无不妥。金针巧利,却不能轧棉。重锤大工,却不能纹绣。锐器锐用,钝器钝用即可。至于台省行政,虽然一时颇有压力,但也能由此让不得时者多加历练。天下人才济济,所谓时流不过是花海一隅。高祖立国,诛杀多少名臣,汉祚依然不衰。三国混战,逝去多少英杰,魏晋依旧得立。花朵春夏而荣,寒冬而枯,来年蓬发,又是一春,又怎因一地落英而遏日升月落,四季轮回。”

听到吴淼如此说,元澈才稍稍放心了下来,又对吴淼道:“令公子前为太子卫率,如今领兵在外,也不宜无官身太久,朕便封他为护军将军,与卢霑一起整顿京畿。”

“臣替犬子谢恩。”吴淼再度跪倒。

元澈让吴淼起身后,旋即打开一份卷宗,道:“关于腊月二十五那一晚的事,朕也有个问题,想当面问一问太保。”

吴淼道:“陛下但问无妨,臣必知无不答。”

元澈道:“那天晚上,太子妃前往司徒府,穿的是什么衣服?”

吴淼道:“回陛下,那日晚上太子妃穿的是一件缃黄色的衣裙。”

“这就不对了。”元澈笑着道,“内侍刘达的口供,太子妃当日和他调换了衣服,所以穿的应该是内侍的衣服。”

元澈话音刚落,一旁的刘炳当即跪倒道:“奴婢罪该万死,奴婢不该隐瞒陛下。”

元澈早就知道刘炳在此事上必然知道许多内情,因此也并不十分愤怒,只是严肃道:“从实招来吧。”

刘炳磕了三个响头,旋即道:“其实那日太子妃找过奴婢,让奴婢带她去见……去见国公一面。但那日奴婢实在不能……也不敢。那天晚上下雹子,太子妃身上都淋湿了,奴婢怕太子妃落病,就把她带进后殿,让她捡了身宫人的旧衣,然后就让护军府的人带她走了。”

“那带血的内侍衣物又是怎么一回事。”元澈的眉头锁死了。

“是奴婢的。”刘炳道,“那天杈礼过后,奴婢的衣服就……”说道这里,刘炳忽然猛扇了自己两巴掌,“奴婢该死,奴婢该死,没有杈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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