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节
傅时一打开后车门,握着纪瑰夏的手一松,放她上车。
司机透过倒车镜 ,悄悄观察坐在傅总身边的女人。
今日傅总本来吩咐他提前下班,但后来不知道出了什么事,傅总又突然着急要去公安局。
这些年他跟在傅总身边,出入各种场合,也算见识形形色色不少美女,却从未见过能近傅总身边的,更别说是被傅总如此主动找上。
司机等了等,见傅时一没有发话,便兀自发动车子。
深色的车窗倒影着路灯盏盏光晕,车速将光点连成一道明亮的光线,延续到不知多远的尽头。
纪瑰夏垂眸盯着手腕,忽明忽暗的光影照亮肌肤上的一道红,方才傅时一手掌攥来时分外用力,如今她似乎还能感受到他掌心残留下的灼热温度。
纪瑰夏抿了抿唇,抬头去看傅时一,他侧脸线条紧绷,唇线笔直,窗外的光浮在他挺拔的鼻梁上,光下的肌肤几无瑕疵,他一言不发的目视前方,留给她一道冷峻的侧影。
纪瑰夏正要收回目光,不巧撞上傅时一转头投来的视线。
虽然十分莫名,但在那一瞬,纪瑰夏觉得自己就好像是个犯错误被抓包的学生。
“你没什么话要说吗?”
纪瑰夏听到傅时一的询问,想了想,除了她临时接到警局电话丢下他,似乎也没旁得事值得他兴师问罪。
“你…不是有司机吗?”
傅时一皱了皱眉,嗓音微低:“把去警局前后所有事和我讲一遍。”
纪瑰夏闻言有些意外。
她看了看傅时一。
他的脸色像她欠他钱一样难看,一副命令的口吻,语气也不甚耐烦。
纪瑰夏更加觉得莫名其妙。
她本不想说,但想了想毕竟刚刚是他出现,及时帮她了解了围,便依言将今晚的来龙去脉讲了一遍。
“你可留意给你打电话的号码是私人电话号?”
纪瑰夏说完,发现傅时一的脸色更加难看了,听到他的质询,解锁屏幕,看了眼通讯录。
“当时没考虑那么多,而且地点约的是警察局,我便没多想。”
傅时一冷笑一声:“一通陌生的电话就能被骗走,我原以为你出国多年,总会有些长进。”
纪瑰夏蹙眉看向傅时一,他这话听起来实在刺耳。
且看他救过她,受伤未愈的份上,纪瑰夏呼了口气,笑了笑:“我刚回国,很多事情搞不明白,我不仅能接到陌生电话,有时还会接到无声电话,傅总,你说这都什么年代了,还有打电话没声音的呢。”
纪瑰夏话落,换成傅时一沉默。
司机频频抬眼,透过倒车镜向后看,小心翼翼打量傅时一的脸色。
傅时一侧眸看了眼身边的纪瑰夏,光影倒映在她的小脸上,卷卷的长睫在瓷白光洁的肌肤上落下一片毛茸茸的阴影,她的唇角微微勾起,一副‘小仇得报’的模样。
傅时一收回目光,唇角几乎不可查的快速扯动一下,骨节分明的手指轻而缓地敲击扶手。
司机将车开到傅时一公寓附近,纪瑰夏才反应过来,她微微向前倾身:“师傅,麻烦您靠边停下车,谢谢。”
司机小赵从倒车镜与纪瑰夏对视一眼,随后默默看向傅时一,等待指使。
傅时一收回目光,恍若未闻,指尖继续缓慢而有节奏的敲击着扶手。
等车子开到小区门前,傅时一吩咐司机开车入地库。
纪瑰夏疑惑看向傅时一:“我要下车。”
傅时一视若无睹,继续沉默。
等车子在地库稳稳停住,纪瑰夏立即去开车门,她下了车,傅时一也跟着一并关门下车。
傅时一身高腿长,快速绕过车尾,追上转身要走的纪瑰夏,挡在她身前。
司机坐在车里,看着眼前一幕,都开始怀疑是不是自己今天眼花。
他跟在傅总身边这么多年,从未见他牵过哪个女人的手,更别说带哪个女人回家。
此情此景,堪称惊奇。
纪瑰夏仰头看着挡路的傅时一,他单手插在口袋里,姿态悠闲,居高临下的身影笼去了她头顶大半的光线。
“我说的劳务补偿可不仅仅是让纪小姐充当司机的意思。”
傅时一话落,看到纪瑰夏蹙起眉头。
“傅总的意思难道是,只要有受伤带来的不便之处,我便都要负责?”
傅时一闻言微微挑眉,随即不可置否的一笑:“纪小姐既然想补偿傅某,想来是说话算话的。”
纪瑰夏盯着傅时一,看他唇畔若有若无的弧度,似他这个人。
自回国以来,她实是有些看不懂他。
若非这些年,她有意无意听到关于他的许多消息,现下她甚至会怀疑,他对她仍然“情根深种”。
可纪瑰夏清楚,傅时一哪怕谈不上恨她,对她也是极厌恶的。
至少连何晓晓都知道,校友聚会,只要傅时一在场,‘纪瑰夏’三个字,便是人人都不能提的禁忌。
试问,谁会为了一句话而去得罪整个行业的龙头老大。
用何晓晓之前的话来说,哪怕自己是她最好的朋友,她都不敢提及。
倒不是何晓晓畏怕傅时一,而是何父多少知道些她与傅时一的过往,如今生意上又有求于傅时一,多次警告何晓晓在外别乱说话。
何晓晓伸手朝家里要钱,自然不敢多说半个字。
如果这些事,纪瑰夏都不知道,她现下也许还会自作多情。
偏偏她知道的太多,太清楚。
车库的光线晦暗,纪瑰夏仰头不解望着傅时一,他们之间只相隔半步,他背对光影而立,高挑修长的身影无形中带着侵略与压迫。
她逆光看去,他的眉眼一贯清冷,深不见底,她看不清亦看不透。
客厅的灯修好了。
各式灯具经过灯光设计师精心的调整搭配,温和舒适的光线精巧的散落在空间里,在寂寂深夜,润饰出独一无二的明亮。
最终还是纪瑰夏先让步了。
毕竟傅时一是因为她才卷进来,毕竟傅时一为了救她受了伤。
这些都是毋庸置疑的事实。
哪怕她不知道他心里究竟如何想,不知他意欲何为。
纪瑰夏跟着傅时一走进房间。
这是她第二次站在他的房子里,上一次光线昏昏,这次仔细看,比她记忆中的还要宽敞甚至是空旷许多。
傅时一要她做上次的乌骨鸡汤。
纪瑰夏打开冰箱,空空如也,傅时一见了,打电话吩咐司机去超市购买食材。
挂断电话,傅时一说要去卧室换身衣服。
纪瑰夏闻言转头看去,傅时一身穿深灰色近黑的西装马甲,里面贴身的白衬衫剪裁挺括,领口纽扣排排扣好,配了条浅灰色的领带系住。
他微微侧身靠在门框处,双手插在口袋里,从容姿态中透出几分难辨的清冷禁欲。
纪瑰夏心口莫名动了一下,快速收回目光,低低应了一声。
傅时一察觉到纪瑰夏的躲闪,他盯着她的侧影,倚在门框上停顿片刻,才直起身,走向卧室。
纪瑰夏听到傅时一离开的脚步声,她察觉心里好像突然被塞了一团棉花,堵着她上不来气。
纪瑰夏转身走出厨房,环视傅时一的房子,一层一户的格局,似乎有五六百平,空间切割的简洁规整,家具不多,都是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