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节
“这事不许跟悦悦和阿琅提起。”徐冲想到什么又沉声交待,他可不想让悦悦和阿琅误会什么。
岑福又诶了一声:“老奴省得。”
他又问了徐冲晚膳在哪吃,得知去姑娘房里用膳,便先下去准备了,等他走后,陈集才走了过来:“国公爷。”
“嗯。”
徐冲嘴里应着,心思却还放在续弦上面,等听陈集说:“小少爷不见了。”
他立刻绷紧身子,皱眉道:“怎么回事?”
陈集答道:“今日小少爷先是去西市黑老大那边买了几十个人,让他们分批先后去裴家各个铺子闹事,之后小少爷像是察觉到我们的人在跟他就拐进一条胡同,之后……人就不见了。底下的弟兄看了下那边的状况,并无打斗的痕迹,小少爷应该是自己跑掉的。”陈集说完立刻跪下认错,“是属下等人行动不力,请国公爷责罚!”
徐冲听他这样说反而不担心了,他刚才紧张得手上的青筋都绷起来了,此刻倒是又重新坐了回去,甚至脸上还抹开一抹笑,就连声音听起来也十分自豪:“我就说这小子机灵。”
陈集犹豫:“那我们还要派人继续去找小少爷吗?”
“不用。”
徐冲想也没想就回绝了,他哼笑道:“这臭小子是在故意跟我炫耀他的本事呢,你现在派人过去,要是真找到,我们小少爷的面子还要不要了。”
这臭小子打小就要面子,尤其是在他的面前。
这会要是找过去,回头准得跟他闹,保不准还要在悦悦面前给他上眼药。
陈集到底还是担心的,拧着眉问:“可都这么晚了,小少爷他能去哪?”
徐冲看着他反问:“你说他能去哪?”
陈集凝神细想了一会,忽然睁大眼睛,他抬头道:“裴家?”
徐冲没说话,但脸上的表情已经表明了一切。
陈集看他这样,不由更加紧张起来:“小少爷毕竟还年少,没经历过什么事,今日裴行昭又在您这吃了亏,要是被他抓住,只怕小少爷有一顿苦头吃。”
徐冲听到这话,沉默许久才说:“现在吃苦头,总比以后吃苦头要好。”不等陈集再说,他又道,“不必去管,想必裴行昭已经打听到今日宫里发生的事了。”
“不管宫里那位到底准备怎么处置我,但以他今日的表现,裴行昭想对我们徐家人动手只怕还得掂量掂量自己能不能。”
陈集听他这样说,仔细一想,倒是终于放下心了,只是想到云葭,他不由又问了一句:“可现在都到饭点了,小少爷一直不回来,姑娘那边该怎么说?”
徐冲:“……”
刚才还老神在在的徐冲忽然变了脸。
完了。
他把悦悦给忘了。
……
云葭还不知道徐琅的事,她这一觉睡得很沉,醒来的时候,外面的天色已经彻底黑了,四周安静得没有丁点声音,面前秋香色的织金罗帐也在这漆黑之中分辨不清是何颜色,这也让云葭一时分不清自己究竟是在什么地方。
是在裴家?
还是报德寺的禅房?
又或者是在阴曹地府……还是那个她心心念念想要留下的那个地方?
看着眼前这个伸手不见五指的地方,云葭一时竟有些不敢出声,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给捏住了,藏在薄被里的手也在无意识得捏着底下的被褥,她忽然有些害怕,害怕今天发生的一切都是梦,一场她凭空臆想出来的美梦。
现在梦醒了。
所有一切又都回到了原位。
如果云葭没有做过这样的美梦,她其实并无所谓,她早已习惯这样的日子,可得到过再失去……云葭喉头微哽,眼眶竟也不知何时变得酸涩不已。
她难以想象如果这一切真的只是她的美梦,她会怎么样?
云葭一时竟有些自欺欺人般不愿意醒来,她沉默地躺在床上,直到外面传来一阵动静,“姑娘还没醒?”
云葭听到这个熟悉的声音,眼睛蓦地睁大了一些。
她认出这是罗妈妈的声音!
呼吸忽然变得急促起来,心脏也重新怦怦跳动起来,云葭的心情和眼睛里的亮度也总算是重新活络过来。
“还没,奴婢进去看看?”这是惊云的声音。
“不用,我进去。”罗妈妈说着就打了帘子进来了,屋子里很黑,为了让云葭能睡一个好觉,她特地没让人点灯,就连外面也没点,是怕光亮太足,影响云葭的睡眠。
她摸黑进来,正想到床边看看就听到拔步床那传来云葭的声音:“妈妈?”
刚醒来,云葭的声音还有些沙哑,可罗妈妈听着却面露笑意,也总算是放了心,今日她从裴家回来,原本是想跟姑娘说下外面的情况,可姑娘那会在午睡,她那时也未多想,直到时间过去越久,姑娘一直没有醒来的迹象,甚至还做起了梦魇,罗妈妈这才终于担心起来。
但人在梦魇中,她也没办法。
生怕把人这样喊醒,姑娘会不舒服,只能守在她身边。
想到姑娘梦魇时发出的呓语还有眼角流下的眼泪,罗妈妈神色微黯,她不愿表现出来,只轻轻诶了一声,重新笑着应道:“姑娘醒了?”
她靠着外面那依稀月光走到拔步床那。
云葭也坐了起来,她靠在床头的引枕上面,看了一眼四周问罗妈妈:“外面怎么那么黑,声音也没有?”
罗妈妈跟云葭解释道:“您难得睡个好觉,怕吵醒您,老奴就没让人点灯。”
她边说边撩起了床边的罗帐。
原来是这样,云葭总算是放心了。
两人说话这会功夫,惊云也走了进来:“姑娘醒了?”她是进来点灯的。
云葭轻轻嗯了一声:“爹爹和阿琅回来没?”
“国公爷回来了,小少爷还没。”惊云说完带着人把屋子里的灯都给点亮了。
满屋烛火重新点起,让习惯了黑暗的云葭一时有些不大适应地闭了闭眼睛,过了一会,她才睁开眼,罗妈妈捧了一盏温水递给云葭:“您先润润喉。”
云葭接过后喝了一口,等嗓音润了才蹙着柳眉问:“什么时辰了,阿琅怎么还没回来?”
惊云回答了时辰,说是酉正了。
云葭一怔,才发现自己这一觉竟然睡了足足两个时辰,这是以前从未有过的事,她向来浅眠,就连夜里也睡不到三个时辰,中午更是最多歇两刻钟就起。
罗妈妈窥她面色,便说:“您大病初愈,原本就该多睡一会。”
她让惊云出去跟厨房吩咐一声把晚膳拿过来,再找人去跟国公爷说一声,至于小少爷,她心里其实清楚小少爷去了哪里,便跟云葭说:“先前已经着人出去找小少爷了,您别担心,小少爷都多大一个人了,知道分寸。”
云葭哪里放得下心?
她两辈子最操心的就是她这一双父亲和弟弟,她其实也猜到阿琅去做什么了,怕他闹事,更怕他出事,正想吩咐人再去外面找找,就听身边罗妈说道:“您今天怎么答应国公爷的?”
云葭一怔。
她跟罗妈四目相对,听她说:“您跟国公爷说以后不会事事操心。”
罗妈看她神色微怔遂又趁机说道:“小少爷今年都十五了,寻常人家都是能当一半家的大小子了,您这样总替他操心担着,他以后怎么长得大?难不成您还真能替他照拂一辈子不成?”
云葭一时被说得无言。